因着猫猫,我们来往更甚。
言清的家在城郊,虽是一所平平常常的农家小院,堂屋大桌上却堆满了书,神龛上放了两个牌位。
“我爹以前是教书先生,得罪了人下了狱,我娘带着我和我爹的书,搬到了郊外。”
他对着两个牌位一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因为没有父母庇护,言清七八岁始就在城里帮工,他跟着铁匠学过打铁、跟着屠夫学过杀猪、跟着鞋匠做过学徒、甚至做过赌场打手。
他将桌上的书整理好:“这些活计虽然也能养活自己,但我还是想读书。”
我在家中,都是读些《女则》、《女戒》,言清家里的书,伯母说那不是女子看的。
言清却并不认同伯母的看法:“先辈写书的时候,可没言明这些书不准女子看。”
他将一本《地经注》递给我:“看看,说不定你会喜欢。”
喜欢吗?读书可以只凭喜欢吗?
在他鼓励的眼神里面,我接过了《地经注》。
“这些书,你都可以看。”
他的眸子清亮,像在展示自己珍藏已久的宝贝。
想起第一次去家中的书房,伯母便告诫我:“你要读的书,我已经叫人送去了你的房间。这里的书不是你读的,别乱碰。”
言清只有十几本书,却能与我大方分享。
家中书房庞大,上百本书,却都不许我看。
这是为何呢,这是为何?
我翻开了那本《地经注》,看到了我不被允许了解的世界,看到了我即将挣扎压抑的一生。
我喜欢上了言清的房子,亦或是喜欢上了言清,也许还能称得上爱。
我喜欢看言清写赋、写策论,每每这时,我便在一旁为他研墨。
他不在家时,我常看他写的策论,买了纸笔,一笔一画的临摹,恍惚就像他在手把手教我写字一般。
眼到手到,孰能生巧。有一日,我提着笔,不多思考,竟也能写出三百字的策论开篇。
我私购了许多书,藏在言清的屋子,连同藏起来的,还有我畅想的另外一种人生。
我以为我藏得够好,却还是让言清发现了。
他说:“今朝民风开放,女子也该在路上昂首阔步、大方肆意。”
他带着我上街,严禁我再带着面纱:“为何掩面?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便想法子欺负回去。
“人生在世,可不能快活别人,委屈自己。
“你若是不敌,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别怕!”
我们从街头的包子铺逛到到街尾的茶水摊;他他为我春节放烟花,中秋做月饼。
“自父母故去后,我已经多年不过节。看别人阖家团圆,自己孤身一人,总是不免感伤。”
月光姣姣,他问我:“阿霖,你愿不愿与我青丝白首共度此生?”
爱能让灵魂长出血肉,也能让血肉滋生灵魂。
我感受到生命真正蓬勃的力量,鲜活的,肆意的,汹涌的。
忆起乞巧节那日,他问我生辰是何时,我支支吾吾着说不出来。
他浅浅地笑着:“你可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日子作生辰。”
此番言论,我闻所未闻,可我信了他,将我们初遇那日当作我的生辰。
我不知他是否记得这个日子,他嘴里呢喃着这个日期,最后似乎了然地笑了笑。
我红了脸,来不及告别,羞耻地跑回了家。
生辰那日,我吃到了他做的长寿面,他还给我煎了荷包蛋。
一个荷包蛋,大约要花掉他月钱的四分之一,他给我煎了俩。
我想,我找到完完全全属于我的那份温暖了,那份可以将我心里的创伤连根拔起的温暖。
我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温暖里得意忘形。
越来越频繁地出府,让伯母注意到了我。
小说《妹妹抢我未婚夫,再见面我已是贵妃》 第7章 试读结束。
书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