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星期一。
江望舒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还化了个淡妆。
江望舒踩着点踏进校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学生会例行检查。
今天穿的可是她改制过的百褶裙摆,黑灰格纹下两条纤直长腿白得晃眼。
学校要求八点前到校,江望舒为了避免迟到七点就起床了,到校门口也不过是七点五十八,还有足足两分钟才算迟到,她还是被无情的学生会拦下。
江望舒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心中一跳,弯了弯唇,还没等他开口便先说:“这么巧,又见面了,曲怀霁。”
曲怀霁握着执勤笔的指节蓦地收紧,钢笔尖在登记表洇开墨点。他垂眸避开那片灼人的双腿,喉结却诚实地滑动了一下。
“姓名,班级。”
他的语气算不上很好,有点公事公办的态度。
“现在才七点五十八,我没迟到。”女生有点不乐意地挑了挑眉,这人太不解风情了吧,她这么好看,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曲怀霁用笔头在登记表上点了两下,视线移到江望舒两条又细又直的腿上,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移开目光。
“校规校纪第二十一条,禁止私自改校服。”
他说的是江望舒身上这条比正常校服短了很多的裙子。
哪来的这条规矩?
江望舒回忆半天,搜刮不出来有这条校纪。可能是学校什么时候又改了,但她懒得关注,找了个这个借口比较合理。
“记什么记啊,你看我们连续两天都碰到了,这么有缘,就免了吧。”
她眨了眨眼,五官美艳的像只狐狸精,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病态。
今天可是星期一,被记了会在升旗仪式的时候全校通报,她不想这么倒霉。
男生轻嗤了一下,眼底没什么温度:“我们很熟?”
一点都没人情味。
“这有关系吗?很快就熟了。”江望舒唇角轻扬。
曲怀霁没再看她,低头看着登记表,语气也毫不客气:“我不想再说一遍。姓名,班级。”
“我是谁你不知道?”
“这是公事。”他说。
“啧,高二八班江望舒。”少女指尖点在登记表上,“要连违纪细节都写清楚吗?比如……”
她忽然倾身逼近:“曲同学刚才盯着哪里看?”
曲怀霁拍开她的手,钢笔尖几乎要戳破纸页。
少女落下来的头发擦过他的手背,凉意顺着血管窜上耳尖。他咬牙在违纪栏写下“裙摆过短”,字迹凌厉得像是要把纸划破。
得。
初印象就落了个下风。
早读铃响时,江望舒正趴在课桌上补眠。
沈寒青叼着包子凑过来,被她反手拍在桌上的美工刀吓得倒退两步。
“江望舒,你今天来这么早就为了来学校补觉?”
江望舒没理,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沈寒青一到教室就开始嚷嚷着谁做了作业给他抄,有重赏。
吵的江望舒捂着耳朵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出意外,早上的升旗仪式就通报了江望舒的名字。
张扬扯着嗓子喊“舒姐牛逼”,被江望舒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她抱臂靠在梧桐树上,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捕捉到三班队列最后那道清瘦身影。
曲怀霁站得笔直如松,连后颈碎发都规整地贴着衣领,在周遭哄笑中显得格格不入。
沈寒青在一旁安慰:“没事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开点。”
江望舒睨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沈寒青碰了一鼻子灰,自觉的闭嘴。
曲怀霁目测身高至少一米八往上,也在队伍最后一个,三班和八班中间隔了好几个班,被好多人挡住,她看过去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在人群中看到男生站得笔直,双臂自然的垂在两侧,正抬头听着主席台上的领导发言。
还挺能装的。
八班一直以来都有操行分制度,由于江望舒被全校通报批评私自改校服,班主任杜斌直接一次性给她扣了五分,一个月内操行分扣到十分就要请回家反省了,所以江望舒光荣的成为本月扣的最多的“老油条”。
“这个月才刚开始就扣了五分,要是狗哥让你回家反省不是正合你意?”沈寒青贱嗖嗖的声音从后桌传来。
狗哥是杜斌的外号,因为杜斌和杜宾同音,怎么听都别扭,基本上所有同学私下都是叫的狗哥。
江望舒:“说点我爱听的。”
宋浅浅在一旁安慰:“其实一次性能扣这么多,也是一种实力。”
“……”
女生的目光转向这个平时不怎么发言的小同桌,眯着眼打量了一会,气定神闲的开口:“宋浅浅同学,平时不要跟沈寒青还有张扬这种小混混玩,都把你带坏了。要多跟我这种好学生交流,同桌之间才能互相进步,你说是吧?”
“哇江望舒,你说这话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沈寒青立马嚷嚷起来。
江望舒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算是默认了“不要脸”这个评价。
课代表来收作业,江望舒才隐约记起老师还布置了作业这回事,从桌子里掏出一张皱成一团的数学卷子,拿在手里扬了扬,对宋浅浅说:“朋友,数学作业写了吗?”
八班是文科班,政史地字太多了,第一懒得抄,第二抄了也抄不完,所以根本没想做文科作业,只有数学还能稍微抄上去交差。
宋浅浅点点头,递给她一张写满运算过程的数学卷子。
“OK,谢了。”
江望舒拿过卷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女生的字迹写的十分秀气,照着抄一点也不费劲,一张测试卷子,不到两分钟就抄完了。
她放下笔抻了个懒腰,趁课代表不注意把两张卷子分开放在全班数学卷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三班教室正被八卦点燃。
三班是理科最好的班,俗称清北班,怀高所有牛逼的人几乎都在三班。
班上闹哄哄的,曲怀霁没参与话题,自己在看书。
谈峥嵘刚从办公室回来,从桌肚里抽出一本小说,兴冲冲的跟旁边的人说话。
“诶,你们知道八班那个最漂亮的妹子,逃课被抓了。”
“谁啊,那个文科班?”
“江望舒呗,今早刚被全校通报那个。”
“怎么逃的,翻墙?”
谈峥嵘单脚踩着曲怀霁的课桌沿,眉飞色舞地还原今早大戏:“江望舒那假条仿得跟狗哥亲笔似的,结果保安队长是她小学体育老师!长得这么漂亮还会来事,化成灰都认得!”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哟,她还挺聪明。”
“那可不,我刚在办公室听到他们班狗哥接到保安室电话,去校门口接人了。”男生一脸佩服的表情。
谈峥嵘坐在桌子上,用手肘戳了戳曲怀霁的肩膀:“怀哥,今天是你值日不,你见到那个妹子没?”
“没有。”
男生有点可惜的叹了声气:“那个妹子长得是真好看,绝对是我们年级最好看的女生,下次我要是碰到她高低去要个**。”
曲怀霁依旧没动作。
谈峥嵘撇了撇嘴,自觉无趣的收回了手。
办公室里,杜斌的保温杯在桌面敲出笃笃的节奏。“能耐了啊?上周是消防栓当云梯,这周升级到伪造文书?”
江望舒抿了下唇:“翻墙也出不去,墙上有铁丝网。”
杜斌到嗓子眼里的话一哽,换了种方式说教:“刚刚课代表来交作业,我看到你写的数学卷子特别欣慰,最后一道大题都写满了,老师还以为你改邪归正,金盆洗手,打算好好学习了。”
“老师,那是抄的。”
“抄的怎么了?!”杜斌打断,捧着保温杯抿了口茶,“你既然还愿意抄作业来应付老师,就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数学老师的,就证明你潜意识还是想学习的。既然想学习,咱们就不要做这些违反校规校纪的事,你看今天才扣了五分,老师也不想让你回家反省啊。”
江望舒:“……”
其实她还挺想回家反省的。
杜斌不愧是连续蝉联三年优秀班主任,嘴皮子是一点也不让人,把她关在办公室教育了半个小时,又喝了几口茶,最后才让她写份保证书,保证以后认真上学,绝对不逃课。
保证书上签了名字杜斌才让走,没逃课成功,江望舒心里有点郁闷。
她倒是一点没觉着自己逃课行为有多么不对,只是惋惜刚刚保安追上来的时候没跑快点,不然现在已经成功在外面玩了。
回到教室,江望舒神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
“沈寒青。”
“干啥?”男生转过头来。
江望舒说话有气无力的:“下节什么课?”
沈寒青看了眼课表:“下节老杨的政治,你睡吧。”
她艰难的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把头慢慢的朝向窗外。
啊,外面真自由。
放学已经是傍晚,曲怀霁正将校服衬衫的纽扣系到严丝合缝。
“小曲,来这么早?”店长咬着牙签掀开帘子,收银台感应器“叮”的一声惊飞了门外觅食的麻雀。
少年将书包塞进储物柜的动作顿了顿,金属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作业少。”
“小曲啊,这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他组织了一会语言,“我朋友,在Q大上学,大四实习找了个家教的工作,上了两次那雇主孩子太难搞了,想找人接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少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去。”
店长突然按住他整理货架的手,油腻的呼吸混着烟味喷过来:“Q大那个家教活计,真不考虑?”
见少年皱眉后退,忙竖起三根手指:“时薪三百!就教个暴发户家的闺女,听说长得跟明星似的……”
他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又悄然分开。
报酬实在很有吸引力,六百块,要在便利店干一个星期才有。再何况,他是真的缺钱。
少年整理货架的手背暴起青筋,可乐瓶罐在掌心捏出细响:“地址。”
“就知道你会同意。”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把人家哄高兴点,说不定还会给你加工资。”
这是家教又不是男模。
曲怀霁对他口里的“暴发户闺女”没什么别的意见,最多是难搞了些,不过再难搞能有江望舒难搞?
江望舒……
男生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诧异,怎么能想起她。
霓虹灯牌次第亮起时,白色宝马碾过积水停在校门口。
江望舒甩上车门的力度惊飞了后视镜上的平安符,却在瞥见后座那道黏腻视线时僵住手指。
周毓安眼神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妹妹今天喷的什么香水?”周毓安突然倾身,游戏机抵住她大腿外侧,“帮哥哥通关这局,给你买十条新裙子。”
他腕间的沉香手串硌在她膝头,明明是佛家物件,却沁着股腥甜的腐朽气。
江望舒按下车窗,暮风卷走那声黏腻的“妹妹”。
她盯着后视镜里自己冷笑的倒影,指甲在真皮座椅上抠出月牙:“二手烟混着头油味,周少该换洗发水了。”
霓虹灯牌开始在挡风玻璃上流淌时,她摸到外套口袋里未拆封的防狼警报器。
周毓安突然倾身过来调空调,手背擦过她小腿的刹那,警报器尖锐蜂鸣刺破车厢。
神经病。
她暗自腹诽。
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牌突然照亮某个身影。
便利店暖光里,曲怀霁正将硬币一枚枚排进收银机,冷白侧脸像柄出鞘的刀。
江望舒按下快门时,周毓安的阴影再次笼罩过来。
“妹妹在拍什么?”他气息喷在她耳畔。
“拍路标。”她晃了晃糊成光斑的照片,鞋跟狠狠碾过他蹭来的AJ,“免得有些癞蛤蟆认不清自己的池塘。”
她这人门清,自己脾气不好,一点就炸,但是周毓安是周文彬的儿子,她们住在周家,总不能现在就撕破脸。
到家后文曼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周家两父子,江望舒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周毓安。
这个名字她真的是恨的牙痒痒。
自从她跟着文曼来到周家,这六年几乎没有一天安宁日。
几乎整个初中都是在周毓安的阴影里笼罩的。
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扎根。
离开周家,越远越好。
小说《商界大佬的口袋里,藏着她的照片》 第3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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