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傅承烨把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时,汤碗碎了一地。“签了它,
你这种赝品不配用她的脸。”我笑着抹去溅到眼角的汤汁,三年替身生涯终于结束。
直到傅家宣读遗嘱那天——律师指着墙上白月光的肖像:“根据傅老先生遗愿,
所有股份由亲孙女苏晚继承。”满场死寂中,我缓缓站起。
那张被傅承烨逼我模仿了千百次的脸,此刻在镜中与肖像完美重叠。“抱歉傅总,
”我当众撕碎离婚协议,“这婚,我不离了。
”第一章弃如敝履滚烫的汤汁裹挟着细碎的瓷片,在我脚边轰然炸开。
时间仿佛被黏稠的空气拖住了脚步,变得滞涩而漫长。那碗汤,
是我在厨房里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心血。文火慢炖,撇净浮沫,一点一点吊出来的清亮汤色,
里面沉浮着傅承烨最喜欢的竹荪和鸽蛋。此刻,它狼狈地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迅速晕开一片深褐色的污迹,像一张丑陋而巨大的伤口。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到了我的手背,
瞬间灼起一点刺目的红,我却感觉不到多少痛,只是指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签了它。”男人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冰冷坚硬,没有一丝波澜,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淬着寒冰。一份薄薄的纸,
带着凌厉的风声,“啪”地一声,不偏不倚甩在我的脸颊上。纸张的边角刮过皮肤,
留下一点细微的刺痛。我抬起头。傅承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傍晚残余的天光被他挺拔冷硬的身形切割得支离破碎,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如今只余下无尽寒冷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苏晚,”他薄唇微启,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看清楚。签了字,滚出这里。”他顿了顿,
目光锐利如刀,刮过我的脸,带着一种审视赝品般的鄙夷,“你这张脸,
再顶着她的影子招摇,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赝品,永远成不了真品。
”“她的影子”……林薇。这三个字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神经末梢,
带来一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钝痛。三年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我就是靠着模仿林薇的喜好、林薇的语气、甚至林薇的一颦一笑,
才得以在这个冰冷的、属于傅承烨的牢笼里,小心翼翼地存活着。为了我那个躺在医院里,
靠着昂贵药物维持生命的父亲。傅承烨买断了所有希望,而我,用自己这张酷似林薇的脸,
签下了三年的卖身契。空气里弥漫着鸡汤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地毯被浸湿后散发出的怪味,
还有他身上清冽又疏离的冷杉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气场。
脸颊被纸张刮过的地方,**辣的疼终于清晰起来。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
裙摆拂过地上的狼藉,沾上了油腻的汤渍。手指触碰到那份离婚协议,
冰凉的纸张质感透过指尖传来。我没有立刻去看上面的条款,只是捏着它,一点点直起身。
脸上似乎也溅到了几滴油腻的汤水,黏腻腻的,有点痒。我抬起手,用指腹在眼角的位置,
轻轻抹了一下。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然后,我扯开了嘴角。
一个无声的,极其缓慢的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开来。没有温度,没有悲喜,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像被重压了千年的石缝里,终于顽强地钻出了一丝扭曲的新绿。
“好。”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像一潭结了冰的死水,“傅总爽快人。
”傅承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我此刻的反应感到一丝意外,但转瞬即逝,
被更深的冰寒覆盖。我没有理会他细微的情绪变化,目光落在手中的协议上。纸张洁白,
上面的黑色铅字清晰锐利,条条款款,
都昭示着我作为一个替身的最终价值被榨干后的弃如敝屣。财产分割?当然为零。我苏晚,
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件按照他要求打造的、用完即丢的仿品。协议末尾,
他龙飞凤舞的签名早已落下,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傲慢,只等着我卑微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完成这最后的仪式。指尖微微颤抖着,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积压太久的、名为屈辱的情绪在疯狂冲撞。我深吸一口气,
那混杂着汤味和冷杉气息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我稳住手,拔开笔帽,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瞬间清醒。笔尖悬在签名处,只停顿了一秒。然后,落下。苏晚。
两个字写得异常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签完最后一个笔画,我猛地合上笔帽,“咔哒”一声脆响。
抬头,迎上傅承烨审视的目光,我再次扬起那个空洞的笑容,将协议递还给他。“傅总,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隐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磨砂般的颗粒感,“如您所愿。从此,
桥归桥,路归路。”傅承烨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最后一次确认这幅赝品的瑕疵。
终于,他伸出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协议,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轻慢,
仿佛接过一张无用的废纸。“很好。”他薄唇吐出两个字,目光已经从我身上移开,
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你可以走了。明天律师会联系你处理后续。记住,
别带走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尤其是……这张脸带来的妄想。”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妄想?我心底冷笑一声。是啊,妄想。妄想他会有一丝怜悯,
妄想这三年的模仿能换来一点点真心的回眸。是我太蠢。我没有再看那张英俊却冷酷的脸,
也没有再看一眼地上那片狼藉的汤渍和碎瓷。那碗汤,
连同我过去三年所有的卑微和小心翼翼,都该和这片狼藉一起,被彻底丢弃。我挺直了脊背,
像一个终于卸下沉重戏服的演员,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书房门口。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又痛又清醒。身后,是他重新落座的轻微声响,以及纸张被随手丢在昂贵红木书桌上的声音。
“砰。”厚重的书房门在我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个囚禁了我三年的世界。
走廊里空旷冰冷,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惨白的光。**在冰冷的门板上,
刚才强撑的平静瞬间崩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解脱和更尖锐痛楚的洪流冲垮了堤坝。我死死咬住下唇,
口腔里迅速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不能哭,苏晚。眼泪是给在乎你的人流的。
而里面那个人,他不配!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的余烬。
我松开攥得死紧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月牙形的深痕,渗着血丝。这点痛,
比起心口那道早已腐烂的伤疤,又算得了什么?我迈开脚步,
径直走向属于我的、那个在傅家豪宅最偏僻角落的佣人房。这里,才是我真正的位置。
房间里只有最简单的床铺和桌椅,像一个临时收容所。我的东西很少,
一个二十寸的旧行李箱就能全部装下。收拾的过程异常迅速,机械而麻木。没有留恋,
一丝一毫都没有。当拉链“唰”地一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件旧衣物,
也隔绝了我在傅家最后一点痕迹。拖着行李箱走到别墅大门时,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管家老陈站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躬了躬身,
递过来一个薄薄的信封。“太太…苏**,”他及时改口,声音平板无波,
“先生吩咐给您的。里面是您父亲的后续治疗费用结算单,以及……一张卡,
密码是您进傅家的日期。”我盯着那个信封,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结算单?
是提醒我交易结束,两不相欠吗?那张卡里的钱,大概是我这三年的“演出费”,
足够“买断”我这张脸带来的所有价值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猛地伸出手,
却不是去接那个信封,而是狠狠一挥!“啪!”信封被我的指尖扫到,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撞在冰冷的罗马柱上,又软软地滑落到地上。老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愕然。
“替我转告傅先生,”我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我苏晚,
卖艺不卖身。这三年的‘演出费’,他留着给自己买口好点的棺材吧!”说完,
我甚至没有去看老陈震惊的表情,更没去管地上那个被遗弃的信封。
挺直了几乎要被压垮的脊梁,我拖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傅家那扇沉重、象征着无上权势和财富的雕花铁门。门外,是深沉的夜色。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身后,那栋灯火辉煌的庞大建筑,
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埋葬了我三年的青春和尊严。走出几步,我停下,没有回头。
只是仰起脸,让冰冷的夜风肆意吹拂在脸上,吹干眼角最后一点未成形的湿意。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结束了。傅承烨,
林薇……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夜色浓稠如墨,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身影很快被城市的霓虹吞噬,像一滴水融入了奔涌的洪流,消失不见。
第二章遗嘱惊雷三天后。傅氏集团总部顶楼,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环形会议室内,光线被刻意调暗,沉重的紫檀木长桌泛着冰冷的光泽。
傅家核心成员几乎全部到齐,分坐长桌两侧。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雪茄和昂贵香水混合的气息,
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紧绷的、带着审视和野心的暗流。傅承烨坐在主位稍偏的位置,
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
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冷峻,只是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让坐在他附近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靠近。
他的目光落在长桌尽头空着的主位上,那里曾经属于傅家那位铁腕掌舵人——他的祖父,
傅老先生。三天前,那位在商界翻云覆雨数十载的老人,在睡梦中溘然长逝。
消息被严密封锁,直到此刻,律师才被允许当众宣读遗嘱。
这关乎着傅氏帝国未来权柄的归属,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我,苏晚,
坐在长桌最末端,一个几乎被阴影笼罩的位置。
这里是专门留给家族里无足轻重、或者等待被“清理”出去的人坐的。
三天前拖着行李箱离开傅家后,我租了一个狭小的单间安顿下来,立刻开始联系医院,
安排父亲后续的治疗。那张被我打落的卡里的钱,我一分没动。尊严没了,
不能再把骨头也一起卖掉。今天一早,傅家的车就停在了我租住的破旧小区门口。
司机面无表情地传达了傅承烨的命令:作为法律上尚未正式完成离婚手续的傅太太,
必须出席遗嘱宣读。我知道,这不过是他想最后再羞辱我一次,让我亲眼看着林薇,
那个他心头的白月光,如何踩着我卑微的过往,登上傅家女主人的宝座,
接受傅老先生的“遗泽”。他想让我彻底死心,让我在绝望中签下那张离婚协议。所以,
我来了。穿着最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黑色连衣裙,素面朝天,
与周围珠光宝气、精心装扮的傅家人格格不入。我像一滴落入油锅的水,无声无息,
却注定要炸开一片喧嚣。没有人多看我一眼,他们的目光都焦灼地锁在长桌尽头,
那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律师身上。
他面前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褐色牛皮公文包。我微微垂着眼,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放在腿上的、那个廉价的帆布包。里面,
静静地躺着那份我签了字、却尚未被傅承烨交到律师手中完成法律程序的离婚协议书。
薄薄的几张纸,此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和……一丝荒谬的讽刺。律师清了清嗓子,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异常洪亮:“各位傅先生、傅太太,以及傅氏集团的董事们,
下午好。本人受傅老先生生前委托,在此宣读他于三个月前亲自订立并公证的遗嘱。
”他打开公文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用特制的拆信刀划开封口,
抽出里面的文件。纸张摩擦的声音细微,却像惊雷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根据傅老先生遗愿,”律师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目光扫过全场,
“他在傅氏集团持有的、总计百分之五十一的核心股权……”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百分之五十一!绝对的控股权!这足以决定傅氏未来几十年姓什么!傅承烨放在扶手上的手,
指节微微泛白。坐在他斜对面、穿着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裙的林薇,挺直了背脊,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志在必得的矜持。她今天特意打扮过,
妆容精致,眉眼间刻意模仿的、那种清纯又带着点倔强的气质,
与我素颜下憔悴却难掩的轮廓……竟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和我脸上来回逡巡,带着探究和玩味。
傅承烨的目光也短暂地掠过林薇,里面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投向律师。律师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确认某个不可思议的名字。他的目光,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探究,缓缓抬起,
越过长桌上那一张张屏息凝神、充满期待或算计的脸,最终,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将由他的亲孙女,苏晚女士,全权继承。”“嗡——!”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傅承烨脸上的冰冷面具瞬间碎裂,他猛地抬眼看向律师,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像平静的海面骤然被投入巨石。
他身体甚至微微前倾了一下,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薇脸上那抹精心维持的矜持和哀伤瞬间僵住,然后如同劣质的墙皮般片片剥落,
只剩下惨白和一种被命运狠狠愚弄的惊恐。她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尖叫,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下意识地看向傅承烨,眼神里充满了求救和慌乱。
其他傅家人更是炸开了锅,虽然没人敢大声喧哗,
但压抑的抽气声、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还有那瞬间变得粗重杂乱的呼吸声,
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浪。一道道目光,从最初的茫然、错愕,
迅速转变为震惊、怀疑,最后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审视、不解,还有**裸的、几乎要将我撕碎的敌意。亲孙女?苏晚?
这怎么可能?!那个被傅承烨当作替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那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下堂妇?她怎么可能是傅老先生的亲孙女?!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冲击,像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就在这片足以将人溺毙的死寂和混乱中,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而是缓缓抬起手臂,
指向了会议室正前方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巨大肖像油画。“诸位请看,
”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嘈杂的背景,“根据傅老先生遗嘱附件说明,
他确认苏晚女士身份的重要依据之一,就是这幅他珍藏多年的、他唯一亲孙女的肖像。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傅承烨那震惊到失焦的眼神,都下意识地随着律师的手指,
投向了那幅画。画中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裙,
坐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庭院秋千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形成细碎跳跃的光斑。
她微微侧着脸,似乎在聆听什么,唇边带着一丝恬静而略带羞涩的笑意。最让人移不开眼的,
是她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盛着初春融化的雪水,
带着一种未经世事雕琢的纯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
那唇角的细微线条……嗡——我的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那幅画……那幅画!在傅家三年,傅承烨的书房里,
也挂着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肖像!尺寸略小,但画中少女的神韵、五官,分毫不差!
我曾经多少次,在傅承烨冰冷命令的注视下,对着那幅画练习微笑的角度?
练习眼神里那种他要求的“干净”?他逼我模仿她的穿着,
模仿她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甚至模仿她喝汤时小口啜饮的样子……每一次模仿,
都像一把钝刀在凌迟我的自尊。我以为那画中是林薇,是傅承烨心中不可替代的白月光!
是我永远无法企及、只能拙劣模仿的幻影!
可现在……现在……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又在下一秒被一股汹涌而上的、几乎要将我焚毁的愤怒和荒谬感取代!
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出手,
扶住了冰冷的桌面,指尖传来的寒意让我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就在这时,
林薇那边传来“哐当”一声刺耳的脆响!是她失手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杯。
滚烫的深褐色液体泼洒出来,溅在她昂贵的白色裙摆上,迅速晕开一大片污渍。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幅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秘密被当众揭穿的崩溃。傅承烨猛地转头看向林薇,
又迅速看向墙上的画,最后,他的目光,
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仿佛被打败了整个世界观的巨大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混乱,
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他似乎在疯狂地对比着什么。墙上的画中人,
林薇那张精心模仿的脸,还有……此刻站在阴影里,
素面朝天、脸色苍白、眼神却因为巨大的冲击而燃烧起某种骇人光芒的我。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会议室墙边,
恰好镶嵌着一面装饰用的巨大落地镜。镜面光洁,清晰地映照出此刻混乱的场面,
也映照出我的身影。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在傅承烨那几乎要将我穿透的、混杂着惊涛骇浪的眼神中,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我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直接投向了那面镜子。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张脸。
一张素白、憔悴、带着深深疲惫,眼底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脸。那眉眼的轮廓,
那鼻梁挺直的线条,那因为紧抿而显得有些倔强的唇……每一个细节,都在镜面的反射下,
与墙上油画中那个沐浴在阳光里的少女肖像,一点、一点地……完美重叠!没有一丝偏差!
轰隆!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连最细微的抽气声都消失了。
绝对的死寂,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笼罩了整个空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傅承烨逼我模仿了千百次、奉若神明的那张脸,根本不是什么林薇!
那幅画里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苏晚!
那些午夜梦回时模糊的、仿佛被大火烧灼过的童年记忆碎片,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关于一个威严老者的零星画面……此刻如同被钥匙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疯狂地涌了出来!爷爷……那个把我抱在秋千上,用生硬的语调给我讲故事,
会偷偷塞给我糖果的老人……竟然是傅老先生?!而林薇……她是谁?她凭什么顶着我的脸?
她凭什么享受着我本该拥有的一切?甚至……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傅承烨?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滔天愤怒、被愚弄的极致屈辱、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冰冷恨意,
如同火山熔岩般在我胸中轰然爆发!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剧痛!我扶着桌沿的手指,
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进坚硬的木头里。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咆哮!
巨大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不能倒!苏晚!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在无数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中,
在傅承烨那震惊、混乱、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恐惧的注视下,
在律师同样充满惊异和探究的眼神中,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直了身体。动作很慢,
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但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冰冷而锐利的决绝。
我的目光,终于离开了镜子,
越过了长桌上那一张张写满惊骇、贪婪、算计和不敢置信的脸孔,最终,
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精准无比地刺向长桌另一端的傅承烨!他坐在那里,
刚才掌控一切的冰冷和傲慢荡然无存。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白和……一丝狼狈的裂痕。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得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
震惊、疑惑、茫然、还有一丝被命运狠狠扇了一巴掌的难以置信。
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晰而孤绝的回响。
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又痛又清醒,每一步,
都踏碎了过去三年的屈辱和虚假。身后,是死寂,
是无数道几乎凝固的、带着惊惧和难以置信的视线。
我终于走到了长桌靠近傅承烨这一端的位置,停下脚步。离他很近,
近得能看清他微微收缩的瞳孔里,倒映出我此刻冰冷燃烧的面容,
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冷杉气息。我微微垂眸,
动作从容地拉开了那个廉价帆布包的拉链。手指探进去,摸索着,然后,
在无数道几乎凝固的目光聚焦下,抽出了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离婚协议书。
洁白的纸张,上面我和他各自的签名清晰可见,像两个巨大的讽刺烙印,
烙印着这三年的荒唐与交易。我捏着它,没有立刻动作。目光再次抬起,
迎上傅承烨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我的唇角,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向上勾起。
那不是一个笑容。里面没有温度,没有喜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尘埃落定后的冰冷嘲讽,
和一种即将掀翻一切的、令人胆寒的决绝。“抱歉,傅总。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一种宣告。然后,在傅承烨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
在所有人惊骇到失声的窒息中,
在律师震惊的注视和林薇惊恐绝望的目光里——我双手捏住那份离婚协议,猛地用力!
“嘶啦——!”清脆响亮的撕裂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炸开!
洁白的纸张被狂暴的力量瞬间扯开,一分为二!碎片如同被惊起的白蝶,纷纷扬扬地飘落,
散在冰冷光洁的会议桌面上,也落在我和他之间那道无形的、此刻却被彻底撕碎的鸿沟之上。
我抬起下巴,目光如冰似火,
牢牢锁住傅承烨那双终于被彻底打败、只剩下震惊和某种未知风暴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地宣告:“这婚,我不离了。”死寂。比刚才宣读遗嘱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的光柱里,细小的尘埃都凝固在了半空。
撕碎的纸片无声地飘落在深色桌面上,像一场荒诞的雪。“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是林薇。她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后的椅子。那张精心描绘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
惨白底色上涌动着难以置信的疯狂和恐惧。她涂着蔻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我,
尖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劈了叉:“不可能!假的!遗嘱是假的!她是个骗子!承烨,
她是个冒牌货!她苏晚算什么东西?一个**的替身!她怎么可能是爷爷的亲孙女?!
一定是她伪造了遗嘱!是她买通了律师!”她语无伦次,
目光在律师、傅承烨和我之间疯狂游移,最后死死钉在傅承烨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
“承烨!你说话啊!她骗了所有人!把她赶出去!报警抓她!”她的尖叫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在凝固的空气里来回拉扯,刺耳又绝望。傅承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林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依旧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里面翻涌的情绪比刚才更加汹涌复杂,
震经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审视和……一丝几乎被压垮的茫然取代。他紧抿着唇,
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林薇的指控,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没有在他眼中激起任何涟漪,
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眼神却燃烧着毁灭性火焰的女人——苏晚,
他弃之如敝履的赝品,他逼着模仿了千百次林薇的女人,此刻,
竟以傅氏帝国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撕碎了他亲手递出的离婚协议,宣告这场游戏的彻底翻转。
“林薇**,”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打断了林薇歇斯底里的尖叫,“请注意你的言辞。这份遗嘱经由傅老先生亲自订立,
三位资深律师共同见证并公证,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
其附件中包含了苏晚女士与傅老先生之间确凿无疑的血缘关系证明文件,
包括DNA检测报告原件。任何质疑,都将被视为对傅老先生遗愿的亵渎和对法律的挑衅。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林薇,“您若有异议,可以聘请律师,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此刻,
在傅氏集团的董事会上,在傅老先生遗嘱宣读的庄严场合,请您保持基本的尊重。
”“DNA……”林薇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濒死的灰败。她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DNA报告……那是她最大的梦魇,是她精心构筑的谎言王国最坚硬的基石,
此刻却被当众宣告为伪造?不,不可能!爷爷怎么会找到她?怎么会……她猛地看向我,
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剧毒的蛇。律师不再理会她,转向我,
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而谨慎:“苏晚女士,根据遗嘱,
您将继承傅老先生名下傅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为集团最大股东及实际控制人。
同时,傅老先生指定您为遗嘱执行人,
全权处理他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及其他权益的分配事宜。相关文件和法律手续,
稍后我会亲自与您对接处理。”百分之五十一。最大股东。实际控制人。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巨石,砸在死寂的会议桌上,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那些投向我的目光,
从最初的震惊、敌意,迅速转变为恐惧、算计、以及一种面对绝对权力时的本能敬畏。
我听着律师的话,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傅承烨。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英俊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他看着律师,又看向我,
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崩塌、碎裂。
那是一种信仰被打败、世界被彻底重构的茫然无措。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
他深信不疑的真相,他精心呵护的“白月光”……在这一刻,
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荒谬的、抽在他脸上的耳光。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从我唇边溢出。
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我缓缓地,
将视线从傅承烨那张破碎的脸上移开,扫过全场。
那些曾经对我视若无睹、甚至带着鄙夷的傅家亲戚、集团董事们,此刻纷纷避开了我的目光,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林薇身上。
“林**,”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千钧的重压,
“关于你刚才指控我‘买通律师’、‘伪造遗嘱’的言论,
我会保留追究你诽谤法律责任的权利。另外,”我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
“关于你多年来,顶着我的脸,
冒充傅老先生亲孙女身份一事……”林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
“……我们,稍后慢慢清算。”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悬在了林薇的头顶。
说完,我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律师,语气恢复了公式化的平静:“王律师,后续事宜,
我会安排时间与你详谈。现在,”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带着一种刚刚觉醒的、不容置疑的威仪,
“我以傅氏集团最大股东的身份宣布——”所有人心头一凛,屏住了呼吸。
连傅承烨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本次遗嘱宣读结束。散会。”两个字,干脆利落,
掷地有声。没有给任何人质疑、反驳或讨好的机会。我转身,没有再去看任何人,
包括那个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僵在原地的傅承烨。挺直了脊背,如同一位真正加冕的女王,
踩着高跟鞋,在死寂得只剩下自己心跳声的会议室里,一步一步,
走向那扇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沉重大门。身后,是林薇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呜咽声,
是傅家其他人压抑的抽气和低语,是椅子被慌乱拖动发出的刺耳噪音。而我,苏晚,
刚刚亲手撕碎了那个囚禁我的牢笼,正走向一个全新的、属于我的战场。
这场由傅承烨亲手开启的、以羞辱和欺骗为名的游戏,规则,现在由我来定。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孤绝,如同战鼓擂响,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和另一个时代的,血腥开端。第三章鸠占鹊巢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我拉开那扇沉重的、象征着傅氏权力核心的红木大门,没有回头。
门外走廊明亮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
将门内那一片凝固的、充斥着震惊、恐惧、算计和崩溃的混乱景象切割开来。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无数道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背上,带着不甘、怨毒、惊疑,
还有那最不容忽视的、几乎要将我灼穿的视线——来自傅承烨。他的目光,
像一头被拔了獠牙、困在笼中的猛兽,充满了混乱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打败后的茫然无措。
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
瞬间吞没了脚步声,只剩下我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沉重而有力。
冰冷的大理石墙壁映出我模糊的身影,挺直,孤绝,像一柄刚刚出鞘的、饮饱了鲜血的利刃。
“苏……苏**。”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侧过头。是王律师。
他抱着那个深褐色的牛皮公文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职业性的谨慎,
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显然,刚才会议室里那场惊涛骇浪,
也远远超出了他这位资深律师的预料。“王律师。”我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刚才那个当众撕碎离婚协议、宣告继承权的人不是我,
“关于遗嘱执行和股权交接的具体事宜,我希望尽快处理。麻烦你安排一个时间,
带上所有必要的文件,到……”我顿了一下,脑中迅速过滤着信息,“到傅宅,找我。
”“傅宅?”王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点头,“好的,苏**。
我明天上午十点准时拜访。相关的法律文件,
包括DNA检测报告原件、股权证明、以及傅老先生留给您的一些私人信件,我会一并带上。
”私人信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爷爷……他还给我留了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冲上鼻尖,又被我强行压下。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有劳。
”我简短地回应。“另外,”王律师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职业性的提醒,“苏**,
您刚才当众撕毁的离婚协议书,虽然表达了您的意愿,但法律程序尚未完成。
傅先生那边……”“那是他的问题。”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王律师只需要记住,我现在是傅氏集团的最大股东,是傅宅唯一合法的女主人。
至于那份协议,”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它已经不存在了。
”王律师微微一凛,立刻点头:“我明白了。后续的法律问题,我会妥善处理。
”我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向电梯。王律师识趣地落后几步,保持着距离。电梯门光洁如镜,
映出我此刻的样子:苍白的脸,眼底燃烧着未熄的火焰,
黑色的连衣裙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决绝。
傅宅的女主人……这个称呼,像滚烫的烙印,带着巨大的讽刺。几个小时前,
我还是被扫地出门的赝品,连一个信封里的“演出费”都不屑去拿。而现在……电梯下行。
数字不断跳动,我的心却沉静得可怕。一场风暴已经掀起,而我,必须成为风暴眼。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行在通往山顶傅宅的盘山公路上。司机是新面孔,
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好奇。**在冰凉的皮质座椅上,闭目养神,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粗糙的边缘。车窗外,熟悉的风景飞速倒退。修剪整齐的草坪,
精心打理的花园,
喷泉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这座庞大、冰冷、囚禁了我三年的金色牢笼,
此刻正以一种全新的、讽刺的姿态,迎接它的新主人。车子在雕花铁门前停下。
巨大的铁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管家老陈早已带着所有佣人,
穿着统一的制服,垂手肃立在大门两侧。夕阳的余晖将他们拉出长长的影子,
投在光洁如镜的车道上。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我踏出车外,
高跟鞋踩在熟悉的、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这声音,
和三天前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时,何其相似。只是,心境已是天壤之别。“太太……苏**。
”老陈上前一步,脸上是竭力维持的平静,
但眼底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无法完全掩饰。他身后的佣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
纷纷低下头,目光躲闪,不敢与我对视。显然,遗嘱宣读会的消息,
已经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傅宅。“陈管家。”我停下脚步,
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三年里,他们中的许多人,
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隐秘的轻蔑和疏离,
把我当成一个顶着别人脸孔、随时会被抛弃的可怜虫。“从今天起,称呼我苏董,
或者苏女士。”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是,
苏董。”老陈立刻躬身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身后的佣人们也齐刷刷地跟着躬身:“苏董。”“我累了,”我径直越过他们,
走向那扇曾经将我隔绝在外的、沉重华丽的主宅大门,“准备晚餐,送到主卧。”走到门口,
我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补充了一句,“送到傅承烨的主卧。
”身后传来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我推开门。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却冰冷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冷杉气息,混杂着昂贵的熏香,一如既往的冰冷、空旷、毫无人气。
这里,是傅承烨的绝对领域,是他和“林薇”回忆的殿堂,也是我这三年来,
从未被允许真正踏入的禁地。目光扫过奢华却冰冷的客厅,
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通往傅承烨卧室的房门上。那里,曾是我无数次在门外驻足,
听着里面或许存在、或许只是我臆想的温存低语的地方。我径直走过去,
毫不犹豫地拧开了门把手。房间很大,是冷硬的灰黑色调,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空气里属于傅承烨的气息更加浓烈。我的目光,
第一时间落在了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那里,挂着一幅尺寸略小的油画。画中的少女,
穿着白色棉布裙,坐在开满小花的秋千上,阳光跳跃在她恬静含笑的脸上。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纯真和一丝倔强——正是会议室里那幅巨画的缩小版,
也是傅承烨逼着我模仿了整整三年的“白月光”原型。只是现在,我知道,那是我。
是十五岁的苏晚。一股混杂着荒诞、屈辱和冰冷怒意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我。
他对着这幅画思念着“林薇”,逼着我模仿“林薇”,却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
就站在他面前,被他当作赝品肆意羞辱!我走到那幅画前,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凉的画框,
拂过画中少女熟悉又陌生的眉眼。画框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里,是林薇的照片。
她穿着和画中少女相似的白色裙子,在同样的花园背景下,摆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和笑容,
眼神里刻意模仿着那份“纯真”,却掩盖不住深处的心机和算计。鸠占鹊巢。
多么完美的赝品,多么讽刺的谎言!我拿起那个相框,冰凉的玻璃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照片里林薇的笑容,此刻看来充满了嘲弄。我凝视了几秒,然后,手一松。“啪嚓!
”精致的相框砸在坚硬的地板上,玻璃瞬间碎裂,飞溅开来。照片上的林薇,
被无数裂痕切割得支离破碎。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几乎是同时,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傅承烨站在门口。他显然刚从公司赶回来,
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领带扯松了,头发也有些凌乱。
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鸷的戾气,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震惊、愤怒、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和……茫然。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然后,他的视线下移,
死死地盯在地板上那碎裂的玻璃和照片上。林薇破碎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火药味。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冰冷得足以冻结血液。
我缓缓转过身,平静地迎上他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没有惊慌,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你……”傅承烨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谁允许你进来的?谁允许你动她的东西?!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质问,
他的愤怒,此刻听在我耳中,只余下无尽的讽刺和荒谬。我微微歪了歪头,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无尽凉薄的笑意,目光扫过地上林薇的“遗骸”,
又缓缓落回他因愤怒而扭曲的俊脸上。“她的东西?”我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却带着千钧之力,“傅承烨,你对着我的画像,逼着我模仿了三年,现在却来质问我,
为什么动了一个冒牌货的照片?”我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几乎要噬人的目光,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带着怒火的热气。“看清楚,”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进他混乱的世界,
“这幅画里的人,是我!苏晚!从来就不是什么林薇!”“而你,”我抬起手,纤细的手指,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隔空点向他心口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锋,
直刺他眼底深处那片崩塌的废墟,
“你心心念念、视若珍宝、甚至不惜找一个替身来慰藉思念的‘白月光’,从一开始,
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你守护的,
只是一个顶着我的脸、窃取我身份、欺骗了你感情的……小偷!”“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傅承烨的脑海里彻底炸开了。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晃,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双翻涌着暴怒火焰的眼睛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世界彻底打败后的茫然和恐惧。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微微翕动,
似乎想反驳,想怒吼,想否认这荒谬绝伦的一切,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掌控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支撑他三年的情感支柱,轰然倒塌,
露出了底下丑陋不堪的、由谎言构筑的废墟。他看着我,眼神空洞,
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苏晚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丢弃的赝品,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被他亲手伤害、又亲手将他的世界彻底掀翻的……复仇者。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交错的呼吸声,以及地上玻璃碎片反射出的、冰冷而破碎的光。
第四章主卧交锋“小偷……”这两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裹挟着我三年积压的屈辱和滔天恨意,狠狠刺穿了傅承烨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伪装。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上,血色褪尽,
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惨白。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里面翻涌的暴怒像是被瞬间冻结的岩浆,
凝固成一种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和……恐惧。是的,是恐惧。
一种世界根基被彻底抽空、脚下只剩万丈深渊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支撑他三年的情感支柱,那由林薇精心构筑的“白月光”幻象,
在我冰冷锐利的宣告下,轰然倒塌,暴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由谎言和欺骗堆砌的废墟。
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掌控力,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地上那些玻璃碎片反射出的、冰冷而破碎的光,映照着他脸上那同样破碎的神情。
“出去。”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不高,
却带着一种刚刚觉醒的、不容置疑的威仪,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冷冽而清晰。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傅承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看着我,
那双曾经盛满冰冷和鄙夷、此刻却只剩下混乱风暴的眼睛里,
挣扎着翻涌起最后一丝属于傅承烨的、被冒犯的暴戾。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想用他惯常的、碾压一切的气势将眼前这个“赝品”重新踩进泥里。“苏晚,
你以为……”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弩之末的凶狠。“出去。”我打断他,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目光如淬火的寒刃,
直直刺向他眼底深处那片崩塌的废墟,“这是我的房间。现在,立刻,出去!”“你的房间?
”傅承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混合着惊怒和难以置信,
“你……”“需要我让保安‘请’你出去吗?傅总?”我微微扬起下巴,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
只有**裸的嘲弄和宣告**的冰冷,“或者,你更希望明天的董事会文件里,
多一份关于集团前总裁因非法滞留新任董事长私人空间而被驱逐的记录?
”“傅总”、“前总裁”、“新任董事长”——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鞭子,
狠狠抽在傅承烨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上。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羞辱的、铁青的怒意,混合着巨大的难堪。他引以为傲的傅氏权柄,
他视若禁脔的主卧空间,此刻都被眼前这个他弃之如敝履的女人,
以一种最无情的方式夺走、践踏!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我撕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毁灭性的风暴,
几乎要将我吞噬。然而,在那风暴的最深处,在那被我亲手撕开的裂缝里,除了暴怒和难堪,
似乎还挣扎着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苦?是了,痛苦。
信仰崩塌的痛苦,被欺骗愚弄的痛苦,以及……或许还有一丝,
对眼前这个他从未真正“看见”过的苏晚,
那复杂难言、却已被仇恨彻底覆盖的……迟来的、荒谬的认知?但这丝痛苦,
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怒火和屈辱淹没了。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那目光里的恨意和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时间仿佛在无声的对峙中被拉长、凝固。最终,那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被一声压抑到极点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吼打破。“好……很好!
”傅承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狠狠碾磨出来,
充满了暴戾和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恨意。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股要将门框撞碎的狠劲,
高大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岩石,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砰——!
”房门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声浪在空旷奢华的主卧里回荡,
震得水晶吊灯都仿佛微微晃动了一下,细碎的光芒凌乱地洒落。门板撞上门框的瞬间,
我感觉脚下厚实的地毯似乎都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那声巨响,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
彻底斩断了过去,也宣告着战争,正式打响。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那声巨响的余韵,
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混合着我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又重新开始运转,只是底色已经彻底改变。我站在原地,挺直的脊背没有一丝松懈。
直到确认门外那沉重而暴戾的脚步声,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无处宣泄的狂躁,
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直到那冰冷压抑的气息彻底远离。紧绷的神经线,
才终于“嗡”地一声,松懈下来。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胜利**和更深疲惫的虚脱感,
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全身。刚才强行支撑的强硬外壳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指尖传来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冰冷的、镶嵌着昂贵大理石的梳妆台边缘,
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巨大而冰冷的“新领地”。灰黑色的主调,冷硬的线条,
昂贵的家具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空气里还残留着傅承烨身上那股熟悉的冷杉气息,
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这里的一切,都曾是他和“林薇”回忆的象征,是他绝对掌控的领域。
而现在,属于我了。我的目光,最终落回地上那堆狼藉——碎裂的玻璃相框,
还有照片里林薇那张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却依旧带着虚假笑容的脸。鸠占鹊巢的赝品。
我缓缓蹲下身,没有在意昂贵的裙摆是否会沾染尘埃。伸出手,指尖避开了锋利的玻璃碎片,
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张照片的一角。照片上的林薇,笑容温婉,
眼神刻意模仿着画像中的纯真,却掩盖不住那精心算计的痕迹。这张脸,顶替了我的身份,
窃取了我本该拥有的一切,包括……或许还有那个男人扭曲的“深情”?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指尖用力,照片被捏得皱成一团。我站起身,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傅宅精心打造的、如同油画般的后花园,
喷泉在夜色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远处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河。曾经,
我只能远远地、卑微地窥视这片属于傅承烨的风景。而现在,它们都在我的脚下。我松开手。
那团被揉皱的照片,轻飘飘地从我指尖滑落,坠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很快消失在精心修剪的灌木丛深处,如同被彻底丢弃的垃圾。做完这一切,
身体深处那股支撑我的、如同烈焰般燃烧的恨意和决绝,似乎也随着照片的坠落而暂时耗尽。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我的四肢百骸。三天来的精神高度紧绷,
加上刚才那场耗尽心力的对峙,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拖着沉重的步伐,
走向那张曾经象征着傅承烨绝对权力的、巨大的KingSize床铺。
床品是冰冷的深灰色丝绸,触手冰凉滑腻。没有力气去更换,
也懒得去想这上面是否沾染过别人的气息。现在,它就是我的战利品,我的领地。
身体陷进柔软却陌生的床垫里,像是跌入一片冰冷的云层。
巨大的空虚感和一种迟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我拉过同样冰冷的丝绒薄被,
将自己紧紧裹住,蜷缩起来。黑暗中,感官似乎变得异常敏锐。
空气里属于傅承烨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冰冷而强势地侵入我的鼻腔,
勾起无数屈辱的回忆碎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撕碎离婚协议时,纸张那脆弱的触感,
以及他最后甩门离去时,那震耳欲聋的愤怒回响。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
在疲惫的缝隙中再次滋生蔓延,缠绕住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傅承烨……林薇……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会百倍、千倍地奉还!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意识在冰冷的恨意和巨大的疲惫中沉沉浮浮,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在混沌的黑暗中挣扎,像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浮木。房间里一片死寂,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只有床头一盏极微弱的地灯,散发出朦胧昏黄的光晕,
勉强勾勒出家具庞大而模糊的轮廓。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瞬间刺破了我并不安稳的睡眠。是门把手被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拧动的声音。
咔哒……那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鬼祟的试探。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睡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高度戒备的清醒!谁?!是傅承烨?他后悔了?
想趁着深夜回来用更强硬的手段驱逐我?还是……林薇?
那个被我当众揭穿、陷入绝境的女人,会不会铤而走险?黑暗中,
我的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我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到了最轻、最缓,
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猎手,全神贯注地感知着门外的动静。门把手被拧动的动作停住了。
外面的人似乎在犹豫,在倾听房间里的动静。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黑暗中,只有我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在无声地咆哮。
几秒钟后,或许是确认了房间里没有反应,那极其轻微的、门锁被拨动的“咔哒”声,
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带着一种更清晰的、尝试开启的意图!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在昏暗中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
全身的肌肉瞬间蓄满了力量,如同绷紧的弹簧,随时准备暴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苏董?”门外,一个刻意压低、带着十足谨慎和恭敬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不是傅承烨那冰冷暴戾的声线,
也不是林薇那故作温婉的腔调。是管家老陈的声音。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
蓄积的力量瞬间泄去,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人虚脱的眩晕感。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黏腻地贴在冰冷的丝绸睡衣上。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涌上的那股惊悸后的恶心感。
黑暗中,我的眼神却冷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老陈?深更半夜,
如此鬼祟地试图打开我的房门?他想做什么?“什么事?”我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异常平稳冰冷,听不出丝毫刚才的惊惧,
只有一种被打扰后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质问。门外的老陈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带着更深的惶恐和小心传来:“抱歉打扰您休息,苏董。
是……是傅先生。他……他在书房,喝了很多酒,状态很不好……摔了东西,
还……还一直喊着要见您……”老陈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被书房里的景象吓到了。
傅承烨?在书房买醉?还摔东西?喊着……要见我?黑暗中,
我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冷、极讽刺的弧度。这算什么?打碎了支撑他三年的幻梦,
承受不住真相的冲击,所以借酒浇愁?像个输不起的孩子一样发泄情绪?
甚至……在酒精的麻痹下,生出了一丝可笑的、迟来的“忏悔”或者“质问”?
真实……荒谬透顶!“他状态好不好,”我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与我何干?
”门外的老陈似乎被这毫不留情的冰冷噎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告诉他,”我顿了顿,
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决绝,“想发疯,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地方。”“还有,
”我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陈管家,没有我的允许,
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我的卧室,尤其是在深夜!否则,后果自负!
听清楚了吗?”门外一片死寂。几秒钟后,
才传来老陈带着惶恐和敬畏的、近乎气音的回应:“是……是!苏董!听清楚了!
绝对不会有下次!”脚步声匆匆忙忙、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迅速消失在走廊深处。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我重新躺回冰冷的被子里,身体却再也无法放松下来。
刚才的惊悸虽然褪去,但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戒备和愤怒,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傅承烨的买醉发泄,老陈深夜的试探……这些都只是开始。林薇呢?
那个被我当众撕碎伪装的女人,此刻又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酝酿着怎样的毒计?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窗外花园里精心设计的灯光,
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几道扭曲诡异的光影,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冰冷地燃烧着,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软弱。游戏,
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深水区。我睁着眼睛,
望着头顶那片模糊的、由昂贵水晶灯折射出的、支离破碎的光影,再无半分睡意。
第五章暗流涌动老陈那带着惶恐和落荒而逃意味的脚步声,
彻底消失在走廊深处厚重的羊毛地毯里,像一滴水融入深潭,只留下更深的死寂。
黑暗重新合拢,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我依旧躺在冰冷宽大的床上,
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寒铁,所有的睡意早已被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惊悸驱逐得无影无踪。
指尖残留着被冷汗浸透的黏腻感,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余悸和对未知危险的警觉。傅承烨在书房买醉发疯?
喊着要见我?老陈深夜鬼祟地试图拧开我的门锁?这两件事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一起,
在死寂的黑暗中无声地吐着信子。前者是失控的困兽在宣泄无能狂怒,
后者……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试探,一次危险的信号。林薇那张怨毒扭曲的脸,
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是她吗?利用傅承烨的失控,指使老陈深夜来“请”我?
想把我骗到那个醉酒暴怒的男人面前?还是……老陈本身就带着别的、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这栋金碧辉煌的傅宅,在夜色笼罩下,
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潜藏着窥视的眼睛,酝酿着未知的毒计。空气里残留的冷杉气息,
此刻闻起来也充满了阴谋的味道。我掀开冰冷的丝绒被,赤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
无声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被我拉开一条缝隙,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
吹拂在脸上,带来一丝令人清醒的寒意。窗外,傅宅的后花园在精心布置的地灯照射下,
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如同舞台布景般的静谧。修剪完美的几何形树篱,
在夜色中投下浓重的、扭曲的阴影,像潜伏的怪兽。远处,人工湖面倒映着稀疏的灯光,
泛着破碎而诡异的粼光。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复仇的**如同短暂的烟花,
绚烂过后,留下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现实。我面对的,是一个庞大而盘根错节的傅氏帝国,
一群对我充满敌意、随时准备反扑的傅家人,一个陷入疯狂和混乱的傅承烨,
还有一个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的林薇。而我,苏晚,
除了那份从天而降、却尚未真正握在手中的股权文件,
除了一个刚刚撕毁的离婚协议带来的、法律上尚存疑的“傅太太”身份,还有什么?
一无所有。父亲还躺在医院里,靠着傅承烨之前“施舍”的医疗资源维持生命。
一旦他彻底翻脸,或者林薇从中作梗……后果不堪设想。
我必须尽快将父亲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那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
也必须是第一个被加固的堡垒!还有爷爷……王律师提到的私人信件。那里面藏着什么?
关于我的身世?关于当年为什么我会流落在外?关于……他为何最终选择以这种方式,
将我推上这个风口浪尖?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激烈碰撞,带着冰冷的紧迫感和巨大的压力。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我必须主动出击,掌控局面,哪怕步步惊心。我猛地拉上窗帘,
隔绝了窗外那片虚假的宁静。转身,走向衣帽间。
巨大的空间里挂满了属于傅承烨的、昂贵却冰冷的衣物,
属于“林薇”的、精致却充满模仿痕迹的衣裙只占了小小一隅。我径直走到最里面,
打开一个空置的衣柜,从那个跟随我进入这间主卧的、唯一的旧行李箱里,
拿出了一套最简单朴素的棉质家居服。褪下身上沾染了傅承烨气息的昂贵睡裙,
换上属于自己的、带着洗衣粉干净气息的衣物,仿佛在剥离一层无形的枷锁。
身体被柔软的棉布包裹,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苏晚”自己的暖意。重新躺回床上,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门外可能的窥伺,不去想书房里那个买醉的男人,
不去想林薇怨毒的眼神。我必须休息。明天,王
小说《离婚当天我成了死对头遗产继承人》 离婚当天我成了死对头遗产继承人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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