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嗒…嗒…嗒…像一把生锈的钝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紧绷的空气。
头顶老旧吊扇的叶片徒劳地旋转,搅动着六月闷热的、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纸张气味的浊流,
发出嗡嗡的低鸣,如同垂死者的喘息。林默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撞入瞳孔,
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浅黄色、布满细小划痕的课桌,
右上角贴着带有他黑白照片的准考证。准考证上,“林默”两个字清晰得刺眼。桌角,
一瓶撕了标签的矿泉水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视线前方,是一个穿着清爽蓝白校服的纤秀背影,
乌黑柔顺的马尾辫垂在肩后,发梢随着主人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苏晴。
这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默的心脏,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随之而来的,
是前世记忆那汹涌澎湃、带着血腥和腐臭气息的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就是这张看似纯真美好的脸!就是眼前这个背影!在上一世同样的时刻,同样的位置,
用她那白皙、曾被他无数次在心底描摹过的手指,将一张写满正确答案的答题卡,
像吐信的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他的试卷袋!
而他那份承载了所有希望、浸透了无数个日夜血汗的答题卡,
则被她以同样隐秘而残忍的方式抽走、揉碎,最终丢弃在考场外污秽的垃圾桶里!高考落榜!
梦想破碎!母亲绝望的眼神!父亲一夜白头的悲怆!他像一条被抽了脊梁骨的野狗,
在底层泥泞中挣扎翻滚。送外卖被撞飞,
躺在冰冷雨夜的街头无人问津;洗盘子洗到双手溃烂化脓;为了几十块钱的医药费,
在廉价出租屋里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而苏晴呢?
她顶着他的高分,戴着“市理科状元”的光环,踩着无数镁光灯铺就的红毯,
昂首挺胸地踏入清华园!她那精心修饰过的、如同天使般无暇的脸孔,
出现在报纸头条、电视新闻里,笑容甜美地诉说着“天道酬勤”的励志谎言!
她挽着那个油头粉面、一身名牌的富二代周浩,出入高档餐厅、奢侈品店,
在朋友圈晒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他咳血咳到神志模糊、蜷缩在冰冷破旧的木板床上等待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里,跳出的竟是苏晴刚发的朋友圈!背景是奢华的水晶吊灯,
她依偎在周浩怀里,笑容灿烂得刺眼,配文赫然是:“闺蜜说遇到个短命鬼纠缠真晦气,
还好我家浩哥疼我,带我来这里散心啦!新生活万岁!”新生活万岁!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最后一点意识!
无尽的怨恨、不甘、痛苦和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地狱的业火,将他最后一丝灵魂焚烧殆尽!
“呼……呼……”林默的胸腔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喉咙里滚动,几乎要冲破束缚。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他死死盯着苏晴的背影,
那晃动的马尾辫,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毒蛇扭曲的信子!
身体因为极致的恨意和刚刚从死亡深渊挣脱出来的虚脱感而微微颤抖,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
顺着鬓角滑下,滴落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就在这时!苏晴动了!
她借着微微侧身,像是调整坐姿,左手极其自然地垂落到桌侧,修长的手指如同灵巧的毒蛇,
极其隐蔽地捻起桌角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字迹工整的答题卡。她的动作流畅而迅捷,
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熟练。她的右手则如同配合精密的仪器,
轻轻将林默那份摊开在桌面的、还带着他体温的答题卡边缘压住,利用身体的遮挡,
左手那张“完美”的答题卡如同变魔术般,沿着桌面的缝隙,
悄无声息地滑向林默试卷袋的开口!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轨迹!一模一样的致命毒手!
林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血液疯狂上涌,冲得他眼前发黑!
胸腔里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将这个蛇蝎女人的恶行公之于众!然而,就在他即将失控的临界点——【叮!
检测到宿主滔天恨意与强烈复仇意志!神豪复仇系统绑定成功!
】【初始复仇启动资金:1亿人民币已到账!
宿主名下工商银行储蓄卡尾号****】【资金用途:无限制!
唯一目标:让仇敌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新手礼包发放:顶级黑客技术(临时体验版)!】【请宿主尽情挥霍,
开启您的复仇盛宴!】一连串冰冷、毫无感情,
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与力量的机械电子音,如同九天惊雷,
毫无征兆地在林默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那声音带来的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瞬间贯穿四肢百骸、直冲天灵盖的极致战栗!
像是濒死的溺水者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出水面,接触到了冰冷而真实的空气!
一个亿?!林默的大脑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空白,
随即被一股狂暴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狂喜和难以置信所充斥!
前世穷困潦倒、为几十块钱医药费绝望挣扎的记忆碎片,
与此刻脑海中清晰浮现的那一串天文数字般的余额,形成了最荒诞、最**的对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校服裤子的口袋。
那里,静静地躺着他那部屏幕碎裂、边角磨损严重的二手老人机。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时,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他几乎是颤抖着,
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才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机掏出来确认那串数字的真实性!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冰冷、结构精密如同星河般的信息流,毫无阻碍地涌入他的意识。
那是关于网络、数据、代码、防火墙的浩瀚知识!顶级黑客技术!虽然只是临时体验版,
但那瞬间掌握世界顶尖技能的感觉,如同被赋予了神祇的权柄!
一种掌控一切、洞悉一切的强大自信,如同奔腾的岩浆,
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恐惧!就在这时,苏晴的动作完成了。
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得意,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张写满她精心准备答案的“完美”答题卡,
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林默的试卷袋。而她自己的试卷袋里,
则静静躺着林默那份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答题卡。毒计已成!林默猛地抬起头!
那双刚刚还充斥着血丝、布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被冰水淬炼过的寒星!锐利!
冰冷!燃烧着一种掌控全局、俯瞰众生的漠然火焰!嘴角,
甚至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不再颤抖。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
都被那一个亿的启动资金和顶级黑客技术带来的绝对力量感所镇压、转化!
只剩下纯粹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复仇意志!在全场考生都埋头苦算,
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的背景音中,林默的手臂,如同出鞘的利剑,
带着一种斩破一切的决绝,猛地高高举起!手臂绷得笔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老师!”清朗、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瞬间刺破了考场的沉闷死寂!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唰!唰!唰!几十道目光,
带着惊愕、茫然、被打断思路的烦躁,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聚焦过来,死死钉在林默身上!
连头顶那嗡嗡作响的老旧吊扇,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顿了一瞬!讲台上,
正低头踱步的监考老师,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神情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
被这声音惊得猛地抬起头,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林默,
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什么事?”监考老师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快步朝林默的位置走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变得急促而沉重。整个考场的气氛骤然绷紧,
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监考老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林默自己沉稳的心跳。
苏晴的背影,在林默声音响起的瞬间,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握着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那支中性笔的笔尖,
在洁白的草稿纸上狠狠戳下了一个墨点,并且微微颤抖着,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她不敢回头,
但林默能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脖颈瞬间绷紧,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上一片惊惶的血红!
林默无视了所有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视了监考老师越来越近带来的压迫感。他的视线,
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牢牢锁定在苏晴那瞬间僵硬的背影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只有冰冷的审判!他迎着监考老师严厉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考场里炸开:“我举报!前桌考生苏晴,在考试过程中,
恶意调换他人答题卡!”轰——!这句话如同在考场里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所有考生都惊呆了!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调换答题卡?
还是恶意调换?这在高考考场,无异于宣判了被举报者的“死刑”!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地转过身!
那张原本清纯可人的脸蛋此刻因为极致的惊骇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无辜又委屈到了极点。“林默!你疯了吗?
自己考不好就污蔑我?!老师!他诬陷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尖利而刺耳,
充满了被“冤枉”的悲愤,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监考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他快步走到林默和苏晴座位之间,
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两人的桌面和试卷袋。“你确定?
”监考老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巨大的压力,盯着林默的眼睛,
试图从中找出一丝动摇或心虚。“非常确定!”林默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坦荡、锐利,
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她刚刚完成的动作,我亲眼所见!
我的答题卡现在就在她的试卷袋里!而她那份,”林默抬手指了指苏晴桌面上摊开的试卷袋,
“里面那张,才是我的!”他的指控精准、直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血口喷人!”苏晴尖叫起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晕倒。“老师!他在报复我!他追求我不成,
就……就故意在高考考场上毁我前途!呜呜呜……”她哭得梨花带雨,
将一个被“恶毒追求者”陷害的无辜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立刻引起了一些不明真相考生的低声议论和同情目光。“肃静!”监考老师厉声喝道,
压制住骚动。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高考举报非同小可,一旦查实就是惊天丑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状若疯癫的苏晴和冷静得可怕的林默之间来回扫视。最终,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默身上那异常笃定的眼神上。“你们两个,立刻停止作答!站起来!
”监考老师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随即拿起挂在胸前的对讲机,压低声音,
语速极快地汇报:“主考室!主考室!这里是第013考场!
有考生实名举报前桌考生恶意调换答题卡!情况紧急,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苏晴在听到“请求支援”四个字的瞬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身体猛地一晃,
如果不是扶住了桌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眼中的泪水不再是表演,
而是真正的、源自骨髓的恐惧!她死死地瞪着林默,
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绝望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仿佛要用目光将林默撕碎!
林默却只是平静地站起身,甚至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试卷和草稿纸整理好,叠放在桌角。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与苏晴的失魂落魄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很快,
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考场门被猛地推开!主考、副主考、巡考员,
还有两名神情严肃的安保人员,鱼贯而入!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考场!
所有考生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看着这如同审讯般的一幕。
主考是一位面容方正、不怒自威的老者,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后落在监考老师身上。
监考老师立刻上前,低声快速汇报情况。主考听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默:“这位同学,你举报的内容非常严重,后果你应该清楚。
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我能。”林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主考又看向浑身发抖、摇摇欲坠的苏晴:“苏晴同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他诬陷我!
老师!他诬陷我啊!”苏晴哭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的挣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们可以查!查我的试卷袋!”主考眼神冰冷,不再看她,
直接下达命令:“检查两人的试卷袋!立刻!仔细检查答题卡上的姓名、考号!核对笔迹!
”一名副主考和巡考员立刻上前,神情凝重地分别拿起林默和苏晴的试卷袋。
考场里静得可怕,只剩下试卷袋被打开的轻微摩擦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苏晴死死地盯着巡考员拿着她的试卷袋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身体筛糠般抖动。
林默则平静地看着,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巡考员小心地抽出苏晴试卷袋里的答题卡。
只看了一眼姓名栏,他的脸色就猛地一变!他立刻将答题卡递到主考面前。主考接过,
锐利的目光落在姓名处——赫然是“林默”!他再快速扫了一眼答题卡上的笔迹,虽然工整,
但明显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生硬,与苏晴平时试卷上的娟秀字迹截然不同!
主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苏晴!”主考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带着雷霆之怒!整个考场都被这声怒喝震得嗡嗡作响!“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不可能……”苏晴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石灰!她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张写着林默名字的答题卡,
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
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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