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樱花林下。春风掠过的刹那,万千粉红花瓣倾泻而下,簌簌落英之间,
雪白狐影和灰狼身影追逐嬉戏。阿沅耳尖的绒毛沾着细碎花瓣,银白尾巴扫过我的鼻尖,
阿沅总说,要报千年之前的救命之恩,为此将每一缕月光都熬成了修为,
今日便是化形成人的日子。民间话本都说狐狸精化形很漂亮,容貌绝美。今日,
我便有幸见到了。我蜷缩在阿沅的身侧,任由落花将我覆盖,
看她眼底的灼灼星光——千年来,我守着这场永不停歇的花期,
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答案!(一)今日是送阿沅下山的日子。深山老林,瘴气遍布。
山路崎岖,蛇虫鼠蚁,猛兽横行。我俩是大妖,瘴气对我们无效,
猛兽亦不敢在我俩面前造次。一路无事。千年之前,
受过我俩恩惠的山间萌兽泪眼花花的前来送别。松鼠举着松果站在枝头,
兔子用耳朵卷着野莓……就连平日最羞怯的小鹿也踩着露水赶来,
湿漉漉的眼睛里倒映着阿沅的素白裙裾。“咿咿呀呀……”声音中满是不舍。从上往下望去。
一条鲜花毯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从山脚一直铺到雾霭缭绕的云海深处,
每一朵鲜花都沾着露水与哀伤。满山的萌兽得知阿沅要离开,一夜未眠。
它们采集了满山的野果和鲜花,生生打造出一条鲜花路径。这本是春天繁花似锦的时节。
但此山却芳草萋萋,只见绿意。阿沅立于漫山繁花织就的锦缎中央,
素白罗裙被山风掀起涟漪,恰似一朵遗世而独立的云。山风掠过发梢,
阿沅指尖抚过腰间锦囊,将那枚羊脂玉双鱼佩捧在掌心。这是她一生的执念,
也是悬在心头不肯融化的霜雪。凝视着玉佩,阿沅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蹲下身子,
抚摸着脚边前来送别的小兽,声音比山间最轻柔的风还要柔和,“莫哭,待到山花灿烂时,
我便会回来的!”(二)行至半山腰,山风突然变得凛冽,云雾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
一只猛虎踏雾而来。其金瞳似火,啸震山林,虎躯如山,威压十万大山。“吼!”一声虎啸,
带起一阵腥风,将地上的繁花野果卷的四散纷飞。不少小树连根拔起。山君一来,
千百只前来送别的林中萌兽作鸟兽散,一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天上掉下几十只肝胆俱裂的飞鸟,如同下起一阵小雨,十几只兔子慌乱之下撞树身亡。
我有些无语,“……”阿沅清泉般的眸子则涌现一股水墨色,愈来愈浓。
山君龇牙咧嘴似是有些讪讪,肥肥的虎爪踩着猫步,献媚的来到我与阿沅面前,
开口问道:“相处多年,承蒙照顾,真是不舍,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阿沅习惯性的伸出舌头舔舐着手掌,恍然之间才发现自己已是人形,脸色微红,
她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至少百年!”山君虎脸皱成一团,
一连换了好几个表情才说道:“哎,心中甚是不舍!”声音嘶哑悲恸。
如果不是山君嘴角的笑已经咧到了耳朵边了,也许我就信了。山君要我们稍等一会,
说有礼物要送我们。不久便叼来一只肥狍子来相送。阿沅是一只素食主义的狐狸。心中犹豫。
山君连忙解释道:“今日这只狍子中暑了,不吃就浪费了。”我看着处处阴凉的山林,
暗道:“这蠢虎连谎话都不会说。”……这座山中,阿沅是老大,山君勉强当个老三。
我俩算是山君的长辈,看着山君长大的。这小脑斧,我小时候还抱过它呢。阿沅不让我吃肉,
对待山君却要宽容的多,不能肆意杀戮,只能用以填饱肚子。我曾问阿沅原因。
原来一次下山,阿沅见到山下的狗吃的了剩饭,就连馊馒头吃的也香甜,我又与狗长得很像,
料想也是能吃果子饱腹。如此这般,几百年间我吃遍了这山间的野果。果树何时开花,
何时结果,何时成熟,我不说了然于胸,也大差不差。早知便不带阿沅去花灯节了,
惹得阿沅动了凡心,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最后报应落在我的头上。
你知道我这几百年是怎么过的吗?只能偶尔捡几只“中暑”的飞鸟吃,
或者吃点山君嫌弃的‘剩饭’。……山君听见此行只是送阿沅下山,
我还要回来山君咧到耳边的笑容收起一半,又叼起半只狍子回去了。(三)离开大山,
距离人类城池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林间骤然窜出十几道黑影,山贼的刀光撕破林雾,
呼喝声惊飞满树雀鸟。“杀杀杀,男的杀了,女的留下享用!”我将阿沅护在身前,
喉间低吼,震碎空气,利爪如电,腥风过后,血溅一地。十几具残缺的尸体七零八落,
到处都是。我稍微一出手,便是人类的极限。阿沅眸中有些嗔怪:“阿枫,你太凶残了,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心境圆满,修行成人。”她一心修行,哪里又知道人间的险恶。
“说的是!”对于她的训诫,我从来不做辩驳。只是摇了摇尾巴,舔着自己爪子上的血渍,
不以为然。我内心深处对于修炼成人并没有太多的期盼,还是十万大山更适合我。
(四)阿沅初入人间,很是纯真。清泉般的眸子看什么都带着一丝好奇,
裙裾随风扬起的弧度,似流云,似月华,美得惊心动魄。老话说的好,招蜂引蝶,
说的就是阿沅这种。不少风流才子多春思一一贴了过来,全都被我咬走。“哪里来的恶狗,
真是晦气!”“刚做好的衣裳,全部成了破布……”“送狗肉馆吧!
”……“汪汪汪……”白天我不好出手太重。晚上我重拳出击!(五)今夜便是寻人的日子。
圆月之下。一处破庙的屋顶之上,一只房子般大的白色狐狸对月嘶鸣。
雪色狐毛泛着月华光晕,九条长尾如流云舒展,金瞳流转神秘幽光,步动间铃兰暗香浮动。
阿沅将佩戴的玉佩抛入空中,她银牙紧咬,自断一尾,一股鲜红的血液从断尾处喷薄而出,
鲜血淋漓。要找到千年之前恩公的转世之身,需要施展大神通,追本溯源。
施展这门神通需要损耗百年修为。对于阿沅来说,百年修为相当于自断一尾,
其痛楚于人类而言,相当于十指断其一指。狐尾化作一团青色光芒流入玉佩之中。
玉佩如同有了灵性,如箭矢破空,撕开虚空,直指恩公所在之处。(六)七日后。
我与阿沅随着玉佩来到一处农屋前,农屋周围种着三亩薄田,四处种了一些桑树,
不远处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玉佩到了此处便灵性全无。我与阿沅便知这是恩公的住所。
阿沅忆起往昔。暮春的细雨织成一片网,阿狸被麻绳捆住四肢。
她绝望的看着猎户手中的屠刀,那泛着冷光的刀锋即将落下。集市外,
一道青衫身影跌跌撞撞冲碎雨幕——书生怀里的书卷早已淋的透烂,
怀里紧攥的三两碎银却被体温焐的发烫。“求、求您留她一命!”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颤,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泛出青白,将碎银往猎户掌心按得更深。这是书生第三次来救她了。
无边的黑暗有一道希望之光照进她的眼里,心里。回到家中,
书生小心翼翼地为阿狸清理伤口、仔细包扎,又端来温热的米粥。后来,
她才知道这三两银子,是书生伏案抄写评书半年才攒下用来赴京赶考的路费。此后三个月,
阿狸在书生家中被悉心照料,一人一狐感情愈发深厚。分别之际,阿狸望着书生温柔的面容,
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寻机报恩。这一别,就是整整千年。山中不知岁月,不知今夕是何年,
只知晨雾聚了又散,松涛声里的年轮悄然堆叠,阿狸守着石洞里的月光,
时常思念书生指尖的温度。千年不过是山外无数骤雨,当她抖落满身霜雪时,
记忆却比初化人形时的狐火还要灼人,愈发深刻。千年时间恍若昨日。阿沅似有些近乡情怯,
迟迟不敢敲响木门。无奈之下,只能我亲自动手。
“拍拍拍……”我用狼爪轻轻扣了三下大门。一会儿,门内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吱呀”,木门缓缓开启。门前之人,眉眼俊秀,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青衫飘飘,
一股书生气扑面而来,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手,白皙而修长。书生打开房门,
略带好奇的看着阿沅问道:“姑娘,请问你找谁?”他抬头看她的刹那,
阿沅感觉自己心跳如鼓。阿沅站在屋檐下,看着青衫书生的模样,
眼眶微红——那正是千年前刻在记忆的模样。人生若只如初见……阿沅痴痴的看着书生良久。
今日缘是,故人重相逢。(七)两人王八看绿豆相互看了半天。“汪!
”我在一旁无语的摇着尾巴,小心扒拉两下阿沅的裙子,她才满脸羞红的反应了过来。
阿沅低着头,走前两步,微微一礼:“公子万福,小女子阿沅逃荒而来,路上与父母失散,
已三日未曾进食,求公子可怜,施舍些白粥。”我在旁边“汪汪汪”狗叫两声表示赞同。
书生一眼望去,眼前的女孩美得惊心动魄,恍若画中走出的仙子,行走两步之时暗香浮动,
每一步都带着灵魅与优雅。“不知哪里来的大家闺秀,竟已三日未食,真是可怜!
”书生回礼,“小生林修远,姑娘有礼了,家里还有些薄食,先填一下肚子吧!
”林修远自从第一眼见到阿沅,就不敢再看,以免唐突了佳人,吓走了人家。
他在厨房里一阵扒灰,最后找出一碗薄粥,一个烤焦的红薯,又倒了一碗热水拿到阿沅面前。
似是有些羞愧,林修远掩面说道:“小生赴京赶考三次,家中钱财早已消耗殆尽,
只留三亩薄田度日,家中实在没有什么……”话音越说越低,仿佛那些未说出口的困窘,
都化作沉甸甸的石块,坠得他脊梁都弯了几分。阿沅三两口吃完红薯,
又用白粥咽下才说道:“小女子一路走来,三日滴水未沾,幸遇公子可怜,才不至于饿死,
此番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话没说完,人就晕过去了。(八)就这样,阿沅称病,
在林修远家中一住半个月,这段时间,林修远将家里唯一一件袄子当掉了,
才勉强养活吃的不多的阿沅。至于我,自是被遗忘了。只好自己找些肥鸡肥羊充饥。
林修远每日情绪高涨,内心欢喜,谁能想到天降美娇娘,我林修远竟还有这种福分。
书生眼里心中只有阿沅,一连过了十几日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啧啧称奇:“这十几日没有喂食,这灰狗居然没有饿死。”“好狗,好狗!
”我昨日一头肥牛入肚,撑的我半天力气都无,自然是不想理会他。十几日时间的相处,
孤男寡女之间自是你侬我侬,情到深处,便做了男女都会做的事。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那一刻,我在门外听着门内的情话,一股淡淡的忧伤萦绕全身。复杂难明。
可能这便是寂寞的狗,单身的狗吧!相处千年,我并不明白我对阿沅的感情。
似是狐朋**的友情,又似乎是相伴千年的亲情,
又或许……我只知道只要与阿沅待在一起就很快乐。在外,我是能揍得山君嗷嗷直叫的狼王,
在内,阿沅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主打一个听劝。就连捕食牛羊的天性也能放弃,
每日以野果充饥。也许,这就是人类世界所说的‘舔狗’吧!现在,我有一种冲动,
闯入进去,活活咬死林修远。但我知道我是不能的,这样,阿沅再也不会理我。
“嗷嗷嗷……”圆月之下,一只孤狼对月哀嚎,声音悲凉,三日不绝。(九)今日花好月圆,
良辰美景。林修远望着铜镜里青衫换作喜服的模样,又转头看向正在对镜簪花的阿沅,
嘴角压不住的喜悦:“没想到今日竟娶妻了!”几日不见,阿沅见到我很高兴。
此时她眉眼间的风情比千年前看过的樱花都要灼人眼目。屋内一片喜气洋洋。大门前,
贴着两张嘻嘻纸。三长一短的木桌上点着两根红烛,摆放着一只烤鸡和一壶浊酒。此次结亲,
只有我作为见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只灰狗坐在高堂之上,
安然自若的接受两人的拜礼。他们自然是要拜我的。这成亲的三两银子是我叼来的肥鸡换的,
其他的瓜果蔬菜也都是我刨来的。“夫妻对拜!”我眼前一阵恍惚,千年的时间,
我曾多次下山,自然也听说人妖相恋的悲剧。报恩的白狐,寒门秀才。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可,阿沅千年修行,千年的执念,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阻止不了的。“送入洞房!”林修远扶着阿沅最后喊道。“小枫,你去门外守着吧!
”是啊,我该走了。我垂着尾巴狼狈的走了出去,躲在门前的小山之上,一看就是一夜。
今夜繁星无数,却不见曾经那轮皎月。直到落水将我全身打湿,才惊醒了过来。
(十)阿沅自嫁人以后,便不愿再使用法力,将自己一身法力封禁,
只愿以普通人的身份活动在人类世界之中。没有法力的她,生活颇为艰难。
林修远的性格就像话本中书生的刻板印象一样,自有一身傲骨,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
邻村员外托人送来教书聘帖,一串铜钱摆放在桌上,他却不看一眼,
喉结动了动:“君子固穷,岂可折腰?”家里虽有三亩薄田,却不愿意亲自耕种,
以前都是找人租种,所得勉强不被饿死。之前三次进京考试的费用皆为父辈余泽。
这最后一次,便打算卖房卖田了。如今成亲之后,阿沅不愿意再将三亩田地外租,
便自个儿耕种,很是辛苦。我看不下去,经常叼来山兔野鸡阿沅依然劝诫我少造杀戮,
这次却收下了野鸡山兔。每次送完猎物之后,都会偷看阿沅做饭的背影。窗外,
一只灰狗摇尾偷看阿沅做饭的背影,狼耳颤动着。晚上,林修远吃的满嘴流油,很是开心,
夸赞阿沅厨艺了得。阿沅报以微笑,小口吃着碗里的薄粥野菜,肉食却一口不动。
……(十一)日复一日,林修远为了科举,醉心读书,除了读书,什么也不管。
阿沅白天耕种除草,深夜不停歇的织锦,卖绣品供给丈夫读书。
最初不熟练的缘故常常戳破手指渗出不少血。耕种结束后,又用锄头挖出三块小小的菜地,
在小小的池塘里放了一些鱼苗。林修远偶感风寒,阿沅派我采集山药,深夜不停地煎药,
两只泉水般的眸子被熏得的通红,泪流不止。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了。不久之后,
阿沅就怀孕了。林修远得知阿沅怀孕,非常高兴,雨中为她撑伞,
念《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人注意的角落,
一只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的灰狼躲在树后,痴痴的看着阿沅。“阿沅,你幸福就好。
”“这么久的心愿,如今,终于如愿!
”可惜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十二)这一日,林修远拿着一本书卷,眉头紧皱,
似有心事。细心的阿沅一眼便瞧见了,问道:“夫君所忧何事,妾身虽为女流,
也愿与你分这世间苦厄。”林修远看着阿沅清泉般的眸子,心中烦躁之意稍减。他攥紧书卷,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既透着渴望又满是不甘:“我有一同乡,素日消息灵通。
昨日饮酒醉后,他提及当今陛下年岁已高,特命巡抚贾大人巡查天下,
找寻千年人参为其续命,一月后便会来无双城。贾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已经封王,
代号“汴王”。代天巡狩,权势滔天。就连科举之事,也归他掌管。若能得他青睐,
下次科举便稳了。我寒窗苦读二十八载,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屡试不第,
不过是缺些机遇啊!”说罢,林修远仰头长叹,满是对命运的无奈与怀才不遇的惆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千年人参?”阿沅喃喃道。妖修炼千年可化成人。
而人参过了千年其效通神,可生死人,肉白骨。若有垂死之人,哪怕生机几近断绝,
只要服下这千年人参,便能枯木逢春。若是寿命不存,可以强行与天争命,
续一个甲子的寿命。可百年的人参好找,千年的人参自天朝建国以来,却只惊鸿一现。
其生长之处必有异兆,其云雾缭绕终年不散,毒蛇猛兽异禽日夜守护,
寻常人连它生长的山坳都难以靠近。上一次现世,引得江湖腥风血雨,各方势力厮杀争夺,
最终也不知落入谁手,此后便再无半点踪迹,成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想寻千年人参,
无异于痴人说梦。深夜,阿沅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说了。我知道她的意思。
对于常人,自然是不可能寻到的。
但我又岂是常人……(十三)阿沅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回娘家省亲,
夜晚便与我一起悄悄离开了无双城。日夜兼程,长途跋涉,
我与阿沅回到了十万大山找到了山君。山君一声令下,十万大山鸡飞狗跳,
虎豹豺狼、飞禽走兽皆从密林深处奔涌而出,漫山遍野皆是忙碌身影。仅半月有余,
便有消息传来——那岐山之巅,海拔三万五千里的绝险之地,
正藏有一株刚成熟的千年人参。千年人参自然是有主的。我变化原身,
化为一只大山般的巨狼,山君与阿沅坐在吾头,仰望着崖边的蛟龙,蛟龙盘绕山峰,
蛟头离地几十丈高,将天上的太阳都遮住了。原本威风凛凛的山君如同小猫咪一样,折耳朵,
夹着虎尾,四腿颤颤,紧张的问道:“枫哥,沅姐你们打的过吗?
”阿沅八条狐尾将自己缠成一个毛团,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确定的轻颤道:“应……该没问题……吧!咱们人多嘛……!”我也很紧张,心里没底,
这么大,这么粗的蛟龙,也是丑媳妇见婆婆,活久见。我自然不能弱了气势,
大声吼道:“不知道,打过才知道!”蛟龙浑身鳞片闪烁寒光,眼中闪烁暴戾冷光,
只差一步,雷霆雨露之下吞下这株人参,龙生便有了化真龙的机会。死也不能给。
它巨口一张便是狂风骤雨。刹那间,山崩地裂,龙吟虎啸响彻天地。阿沅有身孕在身,
不能近身搏杀,只能在远地不断地丢狐火,遮住蛟龙视线。我与山君浴血奋战,
血水染红了岐山山巅,将整座山的山巅都削去一层。双拳不敌四腿,好龙架不住虎狼。
最终在我俩舍生忘死之下,同归于尽。我俩一人丢掉半条命,
合起来就是一条命和蛟龙的一条命同归于尽。蛟龙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时也命也,
只差一步。气若游丝的叹息里,尽是千年苦修毁于一旦的不甘,直至最后一缕精魂消散时,
眼瞳深处仍凝着一抹未褪的赤红。临死之前,它用最后的力量一尾扫向它一直守护的奇珍。
(十四)我俩虽最终夺下人参,却在蛟龙临死的报复之下毁坏了部分根须。
金黄色的液滴不断渗出,令其损耗不少。看的我们心痛不止!我吞下一滴掉落的金参液,
全身伤势肉眼可见的恢复。又捡起一滴金色液体滴在山君伤口,只见那液体化作金光,
瞬间治愈了他的伤势。等我将千年人参拿到阿沅面前的时候,人参精气已经消耗大半了,
表面的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娃娃。“这……阿沅,这可怎么办啊!”我声音发颤。
这可是我与山君拼了命抢来了。阿沅眼中出现一抹决绝!她周身腾起青白色妖雾,
化出八尾狐身,指尖长出半透明的利爪。不等我与山君反应,利爪已刺入自己心口,
紫红色的血液如溪流般涌出。我与山君皆大惊失色。“阿沅,你……你你在干什么?
”“这是成道之血......”她痛的浑身颤抖,身子如同漂浮的柳絮脆弱不堪,
清泉般的眸子却变得更加明亮,“唯有此血可救此参......”话音戛然而止,
利爪狠狠压缩着跳动的心脏,喷涌的鲜血浇在人参之上,瞬间燃起金红色火焰。
周围无数灵气盘旋成旋涡灌注入人参中,其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七彩光晕愈发璀璨,将整座山顶都染成琉璃色转眼间,阿沅已经耗尽了心头血,
就连尾巴也只剩下三尾,尾间的狐毛黯淡无光,垂落在浸透的冷汗的裙裾间,
萎靡的躺在地上。山君虎脸皱成一团,这人世间的情爱,真是让虎无法理解。
我心痛的感觉无法呼吸,怒斥道:“你就这么不痛惜自己吗?”“五百年的修为,
只换来一棵人参,值得吗?”“就为了当初那一次报恩?千年过去,不知道转世了多少次,
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吗?”阿沅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参,她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开心的笑,
“阿枫,不好生气,你瞧!这琉璃之色,就像晚间挂满无数星辰的夜空,多么漂亮啊!
”她说话时的声音微弱若游丝,却透露出一丝满足和幸福。
已经足够报答千年之前的救命之恩了,我打算将人参交给林修远的时候,
就强行带着阿沅离开。不然,阿沅迟早要在人间丢掉性命不可。(十五)无双城,
天下第一楼。今日贾大人在此设宴款待城内的各路豪杰。三十三层的琼楼刺破云霄,
鎏金飞檐悬着的宫灯连成星河,楼内廊道九曲回环,座无虚席的雅间透出暖光。最顶层,
坐在首座的是一位面露威严的紫袍老者。“无双城紧邻十万大山,
本王打算召集南域九城所有的兵力一共十二万三千六百人,去十万大山试试运气!
”王爷眼神决绝的说道。“各位可一定要帮帮本王啊!”当今大梁皇帝雄才伟略。
即位三十一年,对内兴修水利以利农桑,设市舶司繁荣商贸,百姓安居乐业,
市井间货殖不绝。对外派遣虎狼之师,西征蛮族、北拒胡骑,收复失地千里,
修筑关隘巩固边防。四海之内,皆颂其德政昭昭,盛赞其乃中兴之主。只可惜,壮年即帝,
如今三十一年过去,垂垂老矣,每日殚精竭虑早已力不从心。若是再给陛下三十年,
小说《灰狼和白狐》 灰狼和白狐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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