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春的细雨沾湿了朱雀街的青石板,萧瑾执一柄二十四骨竹伞走过长巷,
伞面上墨竹纹映着天光,与腰间羊脂玉佩相得益彰。陈子安从身后追来,
玄色劲装溅了泥点也不在意,只朗声笑道:“萧兄再不来,
柳家姑娘怕是要把林**的诗词撕了!”萧瑾脚步未停,唇角却微微扬起:“林家**的诗,
也轮得到她评点?”陈子安挑眉,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柳如烟为何针对她?
当年林大人弹劾柳家贪墨军饷,害得柳如烟兄长流放边疆,这仇她可记着呢。
”萧瑾眸光微冷,未再多言。诗阁内熏香缭绕,京城才子佳人齐聚一堂。林婉清独坐一隅,
素手执笔,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她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一袭月白襦裙衬得肌肤胜雪,
发间仅一支木簪,却自有一番风骨。柳如烟瞥见她案上的诗笺,冷笑一声,径直上前夺过,
扬声道:“‘千磨犹立节,寸土亦凌霄’?林**好大的口气!令尊当年因刚直被贬,
如今你倒咏起竹来了?”满座哗然。林婉清抬眸,眼中无波无澜,
只淡淡道:“柳**若不懂诗,不妨直说。”柳如烟面色一僵,正欲反唇相讥,
忽听“铛”的一声脆响,一柄白玉茶盏稳稳落在案上,截断了她的话头。
“前朝颜真卿曾赞竹‘虚心异众草’。”萧瑾指尖还沾着雨珠,嗓音清润,
“柳**莫非觉得,颜公也不配咏竹?”满座寂静。柳如烟脸色青白交加,终是悻悻退开。
林婉清抬眸,正对上萧瑾的目光——他眸若点漆,眼底似有星子沉浮。窗外惊雷骤起,
劈落半枝海棠,残红零落满地。诗会散后,雨势渐歇。林婉清独自走在长街上,
忽听身后脚步声渐近。“林**留步。”她回身,见萧瑾执伞而立,伞面微倾,
替她遮去檐角滴落的雨水。“萧公子有事?”她语气疏离。萧瑾不以为意,
只将手中一卷诗册递来:“方才见**喜读李义山,恰巧我府上有本孤本,或可一观。
”林婉清未接,只淡淡道:“无功不受禄。”萧瑾低笑:“那便当是谢礼。”“谢礼?
”“谢林**今日一首《咏竹》,让我免听柳**三首‘闺怨’。”林婉清一怔,
终是没忍住,唇角微扬。萧瑾望着她,忽道:“三日后,西郊杏林有诗会,林**可愿同往?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林婉清静默片刻,轻轻点头。夜色渐深,萧府书房内,
萧瑾指尖轻叩案几。陈子安抱臂而立,戏谑道:“怎么,萧大公子真对林家女上心了?
”萧瑾未答,只将一枚密信投入烛火。火光跃动间,信上“北狄细作”四字一闪而逝。
“林大人当年查的案子,未必是空穴来风。”他眸色深沉,“柳家……或许只是棋子。
”陈子安笑意渐敛:“你怀疑诗会上有人试探她?”萧瑾望向窗外残月,
低声道:“她若真只是寻常闺秀,柳如烟何必咄咄逼人?”风卷帘动,烛影摇曳。
第二章萧府正厅内,鎏金狻猊香炉吐着沉水香的青烟。萧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盏底与檀木相击,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林家女父亲不过是个五品编修,
也值得你亲自登门?"萧母眼角细纹里藏着锐利,腕间翡翠镯子随着动作泠泠作响。
萧瑾垂眸整理袖口,指尖触到袖袋中折叠的诗笺——那是林婉清昨日遗落在杏花树下的。
纸角沾染了淡淡花香,墨迹透过纸背,依稀可见"凌霄"二字。"儿子只是顺路。""顺路?
"萧母冷笑,"从翰林院到林府,要绕过半个京城。"她忽然压低声音,"你可知道,
当年林大人因何事被贬?"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丫鬟捧着染血的帕子匆匆穿过回廊。
萧瑾目光一凝,起身时衣袖带翻了青瓷茶盏。"那是...""西院那位又咳血了。
"萧母语气淡漠,"自你父亲去世,她日日诵经,如今倒把身子诵垮了。
"茶汤在案几上蜿蜒流淌,映出萧瑾骤然冷峻的眉眼。林府后院的药香浓得化不开。
林婉清跪坐在小炉前,执扇的手腕纤细得可见淡青血管。药罐里翻滚着黑褐色的汁液,
她将仅剩的三片参投了进去。竹帘忽被风掀起,她警觉回首,
却只见到一截玄色衣角闪过墙根。待追出门外,青石板上静静躺着一只锦囊,
里头装着上好的长白山参。"**!老爷又呕血了!"丫鬟惊慌的呼喊从内室传来。
林婉清攥紧锦囊奔回屋内,见父亲青白的面容陷在枕衾间,嘴角还挂着血丝。
她咬唇将参片含在口中嚼碎,混着温水渡入父亲唇间。
"傻孩子..."林父虚弱地抬手抚过她发间木簪,
"这支簪子...是你娘..."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林婉清吹灭烛火,
从枕下摸出匕首。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剪影——那人腰间玉佩的纹路,
分明是萧家祖传的蟠螭纹。三更梆子响过,萧瑾跪在祠堂暗格前。
祖父的牌位下压着一卷边关军报,朱批的痕迹与白日所见林父奏折如出一辙。
"果然..."他指尖抚过"北狄"二字,忽然听见梁上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剑光乍现!
黑衣人从房梁翻落,袖箭直取萧瑾咽喉。电光火石间,一道银芒后发先至,将袖箭钉在柱上。
陈子安倚在门边,手中还攥着另一柄飞刀。"赵家的人?"萧瑾踩住刺客手腕,
扯下面巾却是一张陌生面孔。刺客忽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陈子安掰开他牙关,
面色骤变:"是死士!齿间藏了毒囊!"萧瑾翻检刺客衣物,
在夹层里摸出半片杏花花瓣——新鲜得像是刚从枝头摘下。而萧府杏林,昨日就已谢尽了。
"备马。"他忽然起身,"去查查今日谁进过宫。
"陈子安按住他肩膀:"你怀疑...""太巧了。"萧瑾眼底结着寒冰,
"母亲今日刚提起旧事,夜里就有刺客上门。"更漏滴到第四声时,
一骑快马踏碎月色奔向皇城。林府西窗下,林婉清将染血的帕子投入炉火,
火光映亮她手中密信的一角——"三皇子旧部"四字赫然在第三章大婚当日,
萧府朱门前的石狮系着红绸。林婉清凤冠霞帔立在喜堂,
嫁衣上的金线鸾凤在烛火下振翅欲飞。赵太师捋着花白胡须上前,
将一对缠枝金镯套在她腕间:"老夫与萧老太爷当年..."金镯突然收紧!暗刺划破雪肤,
血珠顺着鎏金纹路滚落。萧瑾劈手夺过金镯掷地,珍珠迸溅而出,
竟在青砖上拼出几个北狄文字。满堂宾客霎时寂静。"赵世伯的贺礼,倒是别致。
"萧瑾碾碎一颗珍珠,笑意不达眼底。赵太师浑然不觉,
反而大笑:"西域工匠就爱弄这些玄虚!"他弯腰拾镯时,
官袍下露出半截玄铁护腕——与那日刺客所戴一模一样。喜娘慌忙打圆场,喜乐重新奏响。
林婉清垂眸看着渗血的伤口,忽然发现珍珠粉末里闪着诡异的蓝光。洞房内,
龙凤喜烛爆了个灯花。林父借着斟合卺酒,
将一枚青玉双鱼佩塞进女儿手中:"此物能...""咔嗒"——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萧瑾追出时,只见屋脊残留半个官靴泥印。他摩挲着指尖泥土,
脸色骤变——这是礼部**的澄泥,今日到贺的官员中,唯有赵太师穿着礼部督造的官靴。
"姑爷。"陪嫁的周嬷嬷突然跪地,"老奴有要事禀告。"她从袖中抖出一张药方,
"**自小服用的安神汤里,被人加了..."话未说完,窗外传来夜枭啼叫。
周嬷嬷浑身剧颤,竟咬破舌尖喷出血来!萧瑾箭步上前点她穴道,却见老嬷嬷瞳孔已散,
喉间插着半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林婉清猛地掀开床榻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封泛黄密函。
三更时分,萧瑾在书房用银刀剖开金镯。夹层里掉出张薄如蝉翼的羊皮,
上面用血画着萧府地形图,西北角祠堂被朱砂圈出。"果然冲着这个来的。
"陈子安从梁上翻下,抛来一卷档案,"查清了,周嬷嬷是二十年前三子府的厨娘。
"萧瑾指尖一顿。当年三皇子暴毙,府中下人尽数殉葬,这嬷嬷如何逃脱?
他忽然想起林父塞给婉清的双鱼佩——那分明是皇子府暗卫的凭证!"报!
小说《凌霄辞阙》 凌霄辞阙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书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