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琉璃盏中的惊鸿沪市的七月,空气像被拧成了粘稠的糖浆。
凌晨一点的"迷迭"会所,却正处在沸腾的顶点。重金属乐敲击着耳膜,
舞池里晃动的光斑将白风脸上的不耐切割成碎片。他百无聊赖地晃着杯中的威士忌,
冰块碰撞的声响被淹没在喧嚣里。作为白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这样的场合他闭着眼都能走完流程——递名片、碰酒杯、听谄媚的笑,可今晚,
这套程序突然失了味。"风少,怎么蔫了?"发小兼特助的赵宸搂着两个嫩模凑过来,
"那边新来的俄罗斯姑娘正瞅你呢,眼波跟勾子似的。"白风没接话,
视线被吧台角落一抹素净的白吸引。与周遭亮片短裙、烟熏妆的热烈不同,
那个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围裙,正低头擦拭一只高脚杯。
灯光在她微垂的眼睫上落下浅影,腕间细瘦的骨骼随着动作轻轻起伏,
像枝在风中摇曳的白玉兰。"她谁?"白风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
赵宸顺着方向望去,恍然大悟:"哦,林惜啊。新来的调酒师,据说手艺不错,
就是性子冷得像块冰。"他压低声音,"听说她妈在仁济医院住着,挺费钱的,
不然谁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挣辛苦钱。"白风挑眉。有意思。他见惯了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
这种自带"生人勿近"气场的女孩,倒像杯加了薄荷的冷酒,透着股清冽的诱惑。他起身,
穿过扭动的人群,在吧台前那排猩红色皮椅上坐下。"一杯'炽夏流萤'。
"他看着女孩抬眼。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像浸在山泉里的黑曜石,
清澈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在听到酒名时,闪过一丝微光。"先生,
这款酒需要现摘迷迭香,可能需要等五分钟。"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不急。
"白风手肘撑在台面上,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叫林惜?"女孩擦拭杯口的动作顿了顿,
抬眸时已是标准的职业微笑:"是的,先生。您的酒。"她转身取来新鲜迷迭香,
指尖捏着茎秆轻轻揉搓,清苦的香气混着糖浆的甜,在摇酒器里翻涌。白风看着她的侧脸。
鼻梁很挺,下颌线干净利落,即使穿着朴素的围裙,也难掩骨子里的清贵。
这绝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的气质。他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粗鄙的笑骂。"哟,
小美人儿,一个人擦杯子多没劲,过来陪哥哥喝一杯!"三个醉醺醺的男人踉跄着靠过来,
为首的花臂男伸手就去捏林惜的下巴。林惜猛地后退,后背撞上酒架,脸色瞬间苍白。
她握着吧勺的手指关节泛白,却倔强地没吭声。"滚。"白风的声音冷得像冰。花臂男转头,
见是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嗤笑一声:"哪来的小白脸,敢管你爷爷的事?"他挥拳就打。
白风侧身躲过,手肘精准地击中对方肋下。紧接着一个过肩摔,花臂男惨叫着砸在地上。
另外两人见状扑上来,被白风三两下放倒。会所的保安这时才匆匆赶来,看到白风,
脸色大变:"风少!您没事吧?"白风没理他们,转身看向林惜。她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眼神里有惊魂未定,却没有普通女孩的哭哭啼啼。"没事吧?"他放柔了声音。林惜摇摇头,
从吧台底下拿出医药箱:"您手破了。"白风这才发现指关节擦破了皮,正渗着血。
他看着女孩蹲下身,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给他消毒,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碘伏的刺痛感被她指尖的温度熨平,一种陌生的情愫悄然滋生。"谢谢。"林惜包扎好伤口,
将医药箱放回原处,"您的'炽夏流萤'。"她把酒杯推过来,琉璃盏中,
琥珀色的酒液浮着几片新鲜迷迭香,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夏夜流萤。
白风端起酒杯,入口是浓烈的朗姆酒基底,却被迷迭香的清苦和蜜桃糖浆的甜中和,
尾调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海盐气息,复杂而惊艳。"好喝。"他真心赞叹,"你调的酒,
和你人一样特别。"林惜没接话,只是淡淡一笑:"先生慢用。"便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白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吧台后的光影里,像一滴落入墨池的清水,短暂晕染后,又恢复了平静。
白风靠在椅背上,看着那杯"炽夏流萤",第一次觉得,这浮华喧嚣的会所里,
竟有了值得留恋的风景。他掏出手机,给赵宸发消息:"去查一下林惜,越详细越好。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这场狩猎游戏,
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第二章带刺的白玉兰接下来的半个月,白风成了"迷迭"的常客。
每天晚上十点,他准时出现在吧台前的固定位置,雷打不动点一杯林惜调的酒。
从经典的"曼哈顿"到创意特调"雨夜蔷薇",他尝遍了她酒单上的每一款,
却始终没再靠近那杯"炽夏流萤"。林惜对他的存在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说话时,
她会礼貌回应;他沉默时,她便专注调酒。偶尔白风故意找些轻松的话题,
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绝不延伸。这种疏离感像层透明的屏障,
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白风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却也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林惜,
"这天晚上,白风看着她用雕花刀在橙皮上刻出精致的花纹,"你好像从不问客人的名字。
"林惜将橙皮扭出汁液,滴在酒杯边缘:"客人的名字不重要,记住他们喜欢的酒就好。
""那你记住我喜欢什么了吗?"白风追问。林惜抬眸,
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白先生喜欢口感复杂、层次分明的酒,讨厌太甜的东西,
对吗?"白风一怔。他确实没说过,但她却通过观察和每一次调酒的反馈,
精准捕捉到了他的偏好。这种不动声色的细心,比任何刻意的讨好都更让人心动。
"你很聪明。"他由衷道。"只是职业习惯。"林惜将调好的"黑色俄罗斯"推给他,
"白先生,其实您不必每天都来。""为什么?""这里不适合您。"林惜擦拭着吧台,
"您这样的人,应该出现在更光鲜的地方。"白风皱眉。"我这样的人?哪样的人?
"林惜没回答,只是指了指他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百达翡丽:"像这块表一样,不属于这里。
"正说着,会所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地张望。
"惜惜......""妈!"林惜脸色大变,立刻绕过吧台跑过去,"您怎么来了?
医生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我看你这么晚还不回来,不放心......"林母说着,
咳嗽了几声,目光落在白风身上,带着一丝拘谨和好奇。"这位是......""妈,
这是客人。"林惜连忙打断,扶着母亲往门外走,"我送您回去。
"白风看着她们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
赵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风少,查清楚了。林惜,二十四岁,沪市大学艺术设计系毕业,
原本家境不错,她父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五年前意外去世,母亲受**中风,瘫痪在床,
家里的积蓄全花在治病上了。她白天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设计,晚上来这里调酒,
周末还接插画私活,挺不容易的。"白风沉默了。难怪她身上有股与环境不符的清贵,
原来是书香门第出身。也难怪她如此坚韧,是被生活压弯了腰,却不肯折断的竹。第二天,
白风没有去"迷迭",而是开车去了仁济医院。他在住院部走廊里找到了林母的病房,
透过虚掩的门,看到林惜正坐在床边,给母亲喂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
侧脸的轮廓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吧台后那个清冷的调酒师判若两人。"妈,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好多了,就是惦记你。
"林母摸着她的手,"你这孩子,别太累了,妈这病......""妈!"林惜打断她,
"医生说了,只要坚持治疗,您肯定能站起来的。"她的语气很坚定,眼眶却微微泛红。
白风悄悄退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帮我联系一下神经科最好的专家,
仁济医院,林慧芳女士。对,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会诊。"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
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以前他以为追女孩就是送跑车、买名牌,用金钱堆砌出惊喜。
但现在他明白,林惜这朵带刺的白玉兰,需要的不是温室里的娇养,
而是能帮她扛住风雨的肩膀。晚上,白风照常出现在"迷迭"。林惜看到他,
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却依旧平静地问:"今天想喝什么?""还是'炽夏流萤'。
"白风看着她,"不过这次,加双倍朗姆。"林惜挑眉:"先生确定吗?
这款酒本身酒精度就不低。""确定。"白风笑了笑,"我想尝尝,醉了是什么滋味。
"酒调好后,白风没有立刻喝,而是推到林惜面前:"你也尝尝。
"林惜愣住:"我上班时间不能喝酒。""破例一次。"白风看着她的眼睛,
"就当......谢谢你上次帮我包扎伤口。"林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小酒杯,
浅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带来短暂的灼烧感,随即被迷迭香的清新和蜜桃的甜包裹,
最后是一丝若有似无的咸,像眼泪的味道。她微微蹙眉:"还是那么奇怪的味道。
""但很特别,对吗?"白风看着她,"就像你一样。"林惜避开他的目光,
将酒杯放回吧台:"白先生,我还要工作。""林惜,"白风忽然认真起来,
"我知道你不容易。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不需要。"林惜立刻打断他,
语气带着警惕,"白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
"她的眼神像突然竖起的尖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白风看着她,忽然笑了。
这才是林惜,骄傲、倔强,不肯接受任何施舍。也好,这样的她,才更值得他用心去追。
"好,"他举起酒杯,"那我敬你。敬你这杯独一无二的'炽夏流萤',
也敬你......永不熄灭的光。"林惜看着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琥珀色的液体滑过他线条分明的喉结,灯光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她的心,
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第三章冰山一角的融化白风的追求方式变了。
他不再送昂贵的礼物,也不再说露骨的情话,而是像个普通的熟客,每天准时出现在吧台前,
点一杯酒,偶尔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天。他会分享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当然是经过筛选的),
会吐槽最近上映的烂片,
甚至会请教她一些关于配色的问题——他发现林惜对色彩有着惊人的敏感度。
林惜依旧保持着距离,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会在白风吐槽老板(其实是他自己)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会在他请教配色时,
认真地给出建议;甚至会在他加班晚到、嗓子有些沙哑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
这些细微的变化,白风都看在眼里,心里像被阳光晒暖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知道,冰山正在一点点融化,只是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正确的温度。转机发生在一个暴雨夜。
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会所里客人稀少,林惜提前结束了工作,
正准备冒雨去医院,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白风摇下车窗,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少了几分平日的矜贵,多了些少年气。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林惜犹豫了:"不用了,我坐公交就好。""这么大的雨,
公交早停运了。"白风打开车门,"上来吧,别让伯母等急了。"林惜看着瓢泼大雨,
又想到病床上的母亲,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开着暖气,干燥温暖,
与外面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冷?"白风见状,
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又从后座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林惜接过毛巾,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低头擦拭着头发,
闻到毛巾上淡淡的雪松香,是白风惯用的香水味。一路无话,只有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快到医院时,林惜忽然轻声说:"谢谢你,白先生。""叫我白风吧。"他侧头看她,
"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林惜没接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朋友?
他们之间,真的能成为朋友吗?到了医院,白风停好车,
从后备箱拿出一把大伞:"我送你上去。""不用了,这里很近......""林惜。
"白风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听话。"那声"听话",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林惜鬼使神差地没有再拒绝。两人共撑一把伞,
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白风刻意将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你伞歪了。"林惜提醒道。"没歪。"白风目不斜视,"是风太大。
"林惜看着他湿透的西装肩线,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
她从未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过,父亲去世后,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白风的出现,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到了病房门口,林惜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不客气。"白风看着她,
"进去吧,替我问候伯母。"林惜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林母看到她,
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外面雨这么大......咦,你怎么没淋湿?
"林惜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燥的衣襟,想起白风湿透的肩膀,
脸颊微微发烫:"遇到一个......朋友,顺路送我过来的。""朋友?
"林母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是那天在会所看到的那个小伙子吗?看着挺精神的。""妈!
"林惜嗔怪地喊了一声,转身去打水,掩饰自己的窘迫。接下来的日子,
白风的"朋友"身份似乎得到了默许。他依旧每天来"迷迭",但话题不再局限于酒和工作。
他会聊起他小时候学画画的趣事(他不知道林惜的父亲是画家),
会抱怨他那严厉又古板的父亲,甚至会分享他偷偷养在公司顶楼的几只流浪猫。
林惜也渐渐打开心扉,会跟他聊起大学时的设计梦想,会吐槽客户的奇葩要求,
甚至会在他面前露出难得的笑容。有一次,白风讲了个冷笑话,林惜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样子,让白风看得失了神。"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由衷地说。林惜脸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擦杯子:"油嘴滑舌。"白风笑了,
小说《炽夏流萤与迟来的真心》 炽夏流萤与迟来的真心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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